冯锦强忍着心中想要骂人的欲望，瞪着佟苻贞：“你想怎么商量，商量什么？”
“我就是想让您离开京兆，离开王爷身边。他若对您死了心，或许就能多看苻贞一眼呢。”佟苻贞双眉轻轻一扬后，遂走上前去媚笑着同她道，“不过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今天这回事，对了，您哥哥冯大人府上的信封还在我手里，可见您离宫，冯大人也是知道的。连国舅爷都掺和了的话，就更说不清了。那可是普天之下臣民的唾沫星子啊，我是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他们受不受得住。”
冯锦听她提起冯熙，心里一惊，又慌忙掩去了眸中的诧异。
卿砚更是十分窝火，正欲上前将这疯子轰走，却被冯锦一个眼神拦下。
佟苻贞瞧见两人这极不自然的互动，微微抿唇：“锦儿姑娘若是觉得为难，苻贞可以给您三五天的时间考虑考虑。五日之后，我再来听听您的想法。”
说罢便往外走，五天应该是不够他们安顿好胡瑛娘离开京兆的。
佟苻贞也不想将人逼得太紧，怕彻底激怒了人家，冯锦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今日的事情向拓跋子推嚷嚷出去可就不好了。
威胁别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时间，让她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到时候都不用她佟苻贞说，冯锦自个儿就能作出“最有利”的选择了。
卿砚看着佟苻贞走出门去，眉凝纠结，心底的愤恨又燃了起来：“姑娘，这人未免也太猖狂了些。三番五次的，这回竟直接就是威胁了。口口声声说知道了您是太后，您做太后，何曾受过这种气。”
“这便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子让人知道了我是太后，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如果为一时痛快与她争吵起来，她当真将那话说了出去，再牵连了子推与哥哥，更是不好。”冯锦摇了摇头，已然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了，干脆走出去，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托腮望着卿砚。
卿砚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宫中的，伺候着冯箬兰从公主到皇妃，还真是未曾受过一个平民老百姓这样的威胁，所以心中气结也是正常的。
可冯锦从七岁起就在别人屋檐下过活，这些年虽习惯了高高在上，但像今天这样被人骑到头上来的事儿，虽有些郁郁，但也不过是转瞬便消逝了。
她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堵住佟苻贞那张嘴，五日，告诉拓跋子推，匆匆离开京兆，也不现实。毕竟佟苻贞手里有她哥哥与她通信的证据。他们是游历四方不在乎这些了，冯熙却还是要再朝中为官的。
再说高沛璇刚刚怀上身孕，冯家正是需要平平稳稳的时候，她怎么忍心让哥哥嫂嫂与自己一起来面对这些个糟心的事情呢。
冯锦想完一圈儿，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姐姐，难道我真的就只能听了她说的，离开子推，换众人一个安宁了吗？我与哥哥通信的事儿，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信封又怎么会在她手里。”
“您听她胡说呢，就凭她那张嘴，什么编不出来啊，咱们都没瞧见冯大人的信封，她从哪儿能得来啊。”
卿砚柔声劝着冯锦，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自己刚才放在石阶上的水壶倒在地上的声音，两人往过一瞧，胡灵儿正趴在石阶后头的那扇门旁，听着她们的交谈。
“灵儿，你醒了？”冯锦怕自己面上表情过于严肃了会吓坏孩子，忙露出个笑来，冲胡灵儿张开双臂，“过来让姨娘瞧瞧，一会儿让卿砚姨娘带你去洗洗脸，咱们到医馆里去看奶奶他们好不好？”
胡灵儿一边慢吞吞地往过走，心中却打着鼓。
她虽不太明白冯锦刚刚说的是什么，却听见了“信封”两个字。
昨日福来伯伯给她的纸兜兜，似乎就是锦姨娘说的信封吧。
难道自己是将重要的东西给了坏人吗？
胡灵儿舔舔嘴唇，好像周边还残留着昨日松子糖的甜腻，可她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她看着冯锦方才皱着眉的神情，觉得事情一定严重极了，心里便有些后悔，开始责怪起昨天的自己了。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家中所有人都不待见的，怎么能为了一时的贪吃，把自个儿家的东西给那坏女人呢？
奶奶近日常跟她说，锦姨娘对她们祖孙二人好，让她长大了也不能忘记锦姨娘，要报答锦姨娘。
可她还没长大呢，没来得及报答，反而就给锦姨娘闯了祸，这可怎么跟奶奶说啊。
胡灵儿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帮了坏女人的忙，自己就也是个坏孩子了，忽然站在冯锦膝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冯锦却以为她是没睡醒闹觉呢，手忙脚乱地抱着她，拍拍她的背：“灵儿怎么了，是不是起得太早没睡好啊？那今儿就不去医馆了，让卿砚姨娘陪着你在家里睡觉，灵儿不哭。”
胡灵儿一听她温柔的语气，哭得越发伤心，抽抽搭搭地回答她：“不是......姨娘，灵儿错了。”
“哎哟我瞧瞧，怎么了，怎么就错了啊？灵儿是不是还做梦呢呀？”卿砚见冯锦坐在小石凳上哄孩子有些不得劲儿，伸手将胡灵儿抱起，一边来回走着，一边笑着问。
可胡灵儿断断续续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倒让她脸上的笑慢慢凝结了。
“我昨天......就在医馆门后的台阶上坐着，拿福来伯伯给的纸兜兜抓蝴蝶玩儿。可是就是那个人，刚刚那个人，她过来，用松子糖跟灵儿换走了那个纸兜兜。灵儿也不知道，那个兜兜是有用的。”
卿砚一边轻拍着胡灵儿因为哭泣而不断抽动的小肩膀，一边望向冯锦。
“我过去是低估了她的城府。这个人，不仅无耻，而且下流。”冯锦暗骂一句，正常人哪个想得到拿信封去挖别人的底细，“斗不过大人，倒来骗孩子，真是卑鄙至极。”
不过......既然是从孩子手里骗出去的，再让孩子拿回来应该也不难。她抬头瞧了一眼被卿砚抱在怀里的胡灵儿，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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