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爸爸深深牵挂着的女儿。血脉相连。永远不断。”
陆宏运刮了陆离离的鼻子。挂着眼泪，笑了。
陆离离也笑了。至少没有那么难受了。
“都怪你！”
陆离离使劲拍了陆宏运的手心。像以往一样，陆离离难过了，哭了，陆宏运就会伸出手掌，由着陆离离拍，狠拍，跳着脚拍，拍到没了力气、笑了为止。
陆离离扯了纸巾擦眼泪，又擤了鼻涕。陆宏运递着纸巾，一张又一张。
“谁叫你那么好，那么温暖，那么优秀，还那么帅！都怪你！就怪你！”
陆离离直接把用过的纸巾扔到了挡风玻璃上，纸巾落了下来。
“不难过了？”
陆宏运温和地笑着。用湿巾擦了陆离离的小手，又捡过纸巾，一起放在垃圾袋里。放在车门凹槽里。
“如果你像一般的父亲那么粗俗，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肯定会恨不能远远地闪离你，就像闪离我妈一样。”
陆离离说了句实话。深深叹出一口气，紧紧倚靠在皮质座椅里。
“也只有你抬举我噢。”
陆宏运笑着，发动轿车。车子渐渐滑进了宽阔的马路。
陆离离的泪眼一直看着陆宏运的侧脸，在自我说服着，在慢慢接受着现实。
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还要被分享出去。好残酷。
陆宏运保持着沉默，祈祷着，以后，孩子们熟悉起来，会相互理解的，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
离开陆宏运的怀抱后，楚韵风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非要去找陆宏运。她再也掩饰不住了，再也不想掩饰了。就要去找他。
“我要他，我爱他，我只爱他，我要去找他……”
楚韵风抽搐得不成样子了，眼泪洗刷着面颊，止不住了，再也止不住了。哭倒在眼科门诊外。
“妈，妈，求你了，不要……”
颜岸然紧紧圈住楚韵风，哭了。“你走了，爸爸怎么办？爸爸那么爱你，妈……”
颜新的脑筋乱乱的，心脏跳动得特别厉害，仿佛有根细线在牵扯着她，找他去，找陆叔叔去……
那天，那美好的一天，那温暖的感觉此刻又席卷了她。
陆叔叔的一举一动都跟妈妈好协调，仿佛他们才是合适的一对，才是真正的一对。
那，那爸爸怎么办？怎么啦？我是怎么啦？颜新跺了一脚，狠狠地拍自己脑瓜子！暗骂自己糟糕的思想。
颜新慌乱地拉住楚韵风，死死拽住楚韵风的胳膊，颜岸然圈住楚韵风的身体，直到楚韵风哭够了，没了力气，瘫倒在地。
颜岸然身材高大，背着楚韵风出的医院，颜新提着楚韵风的包，在一边握着楚韵风的手，紧紧跟着颜岸然的脚步。
“还是我开车吧。”颜新虽然有驾照，但是没怎么开过车，车技不好。
幸好今天年初一，路上车辆不多。
姐弟俩把楚韵风放在后排，颜岸然坐在楚韵风身边，搂住楚韵风坐稳。
颜新上了驾驶室。深呼吸。
“姐，你肯定行。”颜岸然鼓励颜新。
颜新回过头，看看颜岸然，突然感觉颜岸然长大了，像个男子汉。她紧闭着嘴唇，露出了笑意。说：
“为了妈妈，我必须行！”
颜岸然伸出手掌，拍了拍颜新的肩膀，打气。
颜新坐好，系好安全带，看看后视镜里虚弱的楚韵风，心里五味杂陈，又为自己的糟糕想法而自责着。
车速特慢，基本上算是蜗牛行驶。
不用沟通，姐弟俩已经在心里达成默契，不能透露给颜道貌。
不止颜新欣赏陆宏运，颜岸然也欣赏，就是喜欢，没办法，怎么着都排斥不起来！
颜岸然看看臂弯里的楚韵风，他终于明白，为何妈妈总是一副备受煎熬的样子，为何妈妈总是对爸爸提不起兴趣。
他还是试着开导楚韵风：
“妈，我理解你，但是没办法支持你。你就放在心里。好不好？”
颜岸然一边开导楚韵风，一边想着颜道貌。
“如果你离开爸爸，爸爸怎么办？他会难过死的……”
颜岸然想到颜道貌对楚韵风宠爱的样子，都不敢想下去了。
一路上，颜新集中精力开车，沉默。
没等到家，颜道貌又打电话来了，一路上打了好几个电话，语气里全是焦急，急迫。
“你们在哪里？你妈在哪儿？让我听到她的声音。你妈呢？”
楚韵风的思想意识早就不在人间了，身体更是不听使唤，泥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
好不容易挨到家了，终于开到家了。
颜道貌早就等在了院子门口，看到是颜新开车回来，立马紧张起来了，心脏狂跳起来，狂乱。
韵风怎么了？我的韵风怎么了？
没等开进院子，颜道貌已经疾步赶过来了，立马开了后排车门。
看到楚韵风倚靠在颜岸然身边，心脏才掉进胸腔，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天啊，吓死我了！
“怎么了？啊？你妈怎么了？”颜道貌急迫地问颜岸然。
“噢，低……低血糖，没吃饭，低血糖。”颜岸然眼神慌乱，不敢看颜道貌，尽量避开。
颜道貌捕捉到了颜岸然的眼神。不正常。有事。他立马想到了一个名字，陆宏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亏心事，做多了。他颜道貌就怕鬼敲门！
来不及多想，颜道貌赶紧把楚韵风抱下车，疾步进院子，进屋。
颜新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颜岸然没有跟进屋，而是给颜新看着方向，看着颜新慢慢把车开进院子，姐弟俩才进屋。
进屋后，就感觉气氛不对了。怎么着都不对了。
颜岸然失去了往日的畅所欲言，颜新没了往日的活蹦乱跳。仿佛都禁声了一般。
颜道貌看看颜新，又看看颜岸然。孩子们的脸上是掩藏不住什么的。尤其是楚韵风，楚韵风就是一张白纸，心思全部挂在脸上。
颜道貌忍耐着，什么也不问，反而和风细雨地安慰着姐弟俩。
“你们累了，上楼休息。我来照顾你妈。去吧。”
颜新和颜岸然上楼前，看着楚韵风的那种担心神情。颜道貌看在眼里，更加确信无疑了。
顿时，心里起了风暴。
颜道貌直接抱起楚韵风进了一楼浴室。
浴室门合上的那一刻，楚韵风的折磨来了。
再次出来时，楚韵风浑身湿透，冰凉。冰冷。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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