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真是气人！”
王小玲气得直跺脚。
她说她姐妹三个，大姐在百货大楼卖鞋子，二姐是纺织厂的会计，找了个姐夫在纺织厂厂办工作，公公是县委的，就住在县委家属院，结婚一年刚生了个闺女。
就因为生了个闺女，她二姐命都差点没有了。
“这不是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吗，我二姐两口子是正式工，按照规定只能生一个了，她婆婆就这么一个儿子，就说断了他们老刘家的香火，气得我二姐差点死了……”
“活着倒是活着了，下边天天流红的，大人孩子都开始发烧了，她婆婆就说是在医院里带着脏东西回来了，说什么也不准上医院，说要烧纸扎纸人帮着还人命。一会下了早班，我得去看看……”
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真是哪儿都有，今天上午刚刚在医院里救下了一个自杀的产妇，这又遇到这种事。
“新生儿发烧有可能要命，产妇发烧也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们家距离这里远不？不远我可以帮着看看……”
毕竟事关两条人命，大夫的责任感使然，她不能不管不问。
“嫂子你会看病？”
王小玲自然是一脸的惊讶。
“嗯，我姥爷就是老中医，我从小跟着学的。”
“行行行，一会我大姐过来喊我，一会咱们就到我二姐那儿去看看，发烧生病还不让上医院，那老刘婆子简直就是个祸害！”
姚宁静跑回楼上跟周志远说一声。
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房门蹲在地上咔咔咔在磨石上磨着东西。
一根钢笔大小的长铁棍，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
把事情这么一说，周志远站起身就要跟她一起去。
“不用不用，有小玲和她大姐陪着呢，完事我就回来。”
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情？况且去的地方也不远。
等姚宁静下楼来的时候，王小玲已经跟同事交好班，这会站在柜台前边，同一个胖胖的妇女说着话。
“小玲你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看病能随便找人？”
“咱们今天抬也要把你二姐抬到医院去，你二姐夫是个死的吗，这点事都干不了？”
姚宁静听明白了，只怕这个当大姐的不相信她的本事。
“嫂子，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大姐说带着我二姐到医院去看看……”
看到姚宁静下楼，王小玲神色慌张抬头同她打着招呼，吞吞吐吐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这事就是她纯属多管闲事，既然王小玲不相信她，她也无话可说。
姚宁静冲着王小玲微微一笑，嘱咐她回去帮着好好照顾产妇和孩子，让产妇多吃有营养的食物，保持心情愉快，不要生气。
“姑娘，你咋，你咋在这？”
卖鞋子的王小妮抬头看到姚宁静，原本耷拉成吊瓜的脸突然一脸惊讶，快步走上前满脸笑容地同姚宁静打着招呼。
“姑娘，那天你跟我说我身体哪些症状，我又跑到医院检查了一下！唉，我胃炎没有好利索，肠炎又来了，妇科病也越来越严重了。我还想着上哪里找姑娘再给我瞧瞧呢，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呢，正好在这里碰上了！”
她伸出手热情地攥着姚宁静，姚宁静只得侧身才能躲避扑面而来的浊臭气息。
偏偏王小妮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顾拉着姚宁静的手强烈表达她的欣喜之情。
“姑娘，你就是个神医啊，我就奇怪了，你只不过是就是看了我一面，连脉都没有试一下，你怎么就知道我身上的情况了？你知道病症了，肯定有办法帮我治疗吧？你快跟我说说，我给你钱的……”
“大姐，大姐，你松开嫂子的手，嫂子手腕这么细，你那大手跟耙子似的……你就不能买一管两面针牙膏好好刷刷牙，味道真大！”
王小玲皱着眉头抬手扇着面前的空气，王小妮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松开姚宁静的手，不好意思捂着嘴巴同姚宁静说着话。
“还真不是刷牙的事情，就是肚里出了毛病了，三天拉不动，能有好味道吗？”
“你去买一瓶蜂蜜，用蜂蜜搅水喝，天天坚持喝……”
姚宁静微笑着建议。
“生花生每天嚼嚼，凉的辣的腥的麻的太甜太咸的东西以后不能吃了，要忌口，管住嘴巴，多喝小米汤养养胃口，过一个月看看有没有缓解的情况。”
姚宁静慢慢悠悠说出了自己的方法。
肠胃不好又长期便秘，嘴里能有好味道？
“行行行，我照做，我全部照做。”
“死呆子，你还啥杵在这干啥，赶紧带着姑娘去看你二姐啊，小玲，这姑娘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奇人神医啊，你二姐可是有福的，怎么就让咱们碰上了……”
看大姐王小妮急吼吼往外走，气得王小玲直翻白眼。
原来大姐说的大师就是这位年轻小嫂子。
前几天大姐一直念叨这件事，说那神医如何如何神奇，说她会相面看病一看一个准。
“嫂子，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我大姐向来就是个这么个脾气，刚刚还在这里念叨我胡乱找人给我二姐看病呢……”
“姑娘，姑娘你放心，我们给钱，只要帮着我二妹看好了，钱少不了给你的，我二妹公公在县委上班呢，有的是钱，我二妹夫在纺织厂厂办的，也是个人物……”
这么巧呢，王小玲二姐公公也是在县委上班的，也就是说，会跟姚如月对象家里人认识了？
姚宁静抿唇一顿琢磨，那可更得给她好好瞧瞧了。
王小妮来的时候喊了一辆三蹦子在门口等着，三个人坐上车朝着县委家属院一路狂奔。
大老远就看到楼道里拉着浓烟。
吓得王小妮不等车子停稳跳下车子一路飞跑，嘴里还嚷嚷着这是起火了！
王小玲急急忙忙付了一块钱车费，拉着姚宁静就往楼上跑。
看来王小玲二姐王小兰公公官职不小，这是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楼，黑烟就是从二楼楼道处冒出来的。
刚跑进院子，就听到一个沙哑声音的声音在同别人争执着什么。
“走开，走开，不要我门口烧纸，你要呛死我跟孩子吗……”
“哎吆，小兰啊，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我可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非要到医院里生孩子，我跟文彬也听你的了吧，你生了孩子你转头就要上吊！你看看，你没有死成，你倒是把吊死鬼带回家里了！”
“吊死鬼闹腾你娘俩才都发高烧的！还不是你自己找些事情！”
“我烧纸烧纸人，还不是为了你跟孩子好？给你还了替身，你们娘俩就好了！”
“娘，你搞什么呢，你赶紧把东西拿走！”
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跑到院子，跳下自行车都顾不上把车子停稳，拎着一个大公鸡急匆匆往院子里跑。
他都顾不上同姚宁静她们打招呼，火急火燎跑过去，抓起放到墙根的笤帚，就要去扑灭正在燃烧着的一堆烧纸。
在烧纸的旁边，放着两个站立的花花绿绿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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