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还在纳闷，通红着脸闹不明白自己为何看漏了榜。
倒是前来报喜的差役替他们解了惑。
“刚才那位小哥所言确实在理，不过，第一次放榜是从榜第十一名开始，直到榜末。二第二次张红榜才是案首到榜十名。估计小哥只看了第一张榜，并未来得及看第二张。”
原来如此！
不久，那边李家两兄弟也来报喜，说李文哲也中了榜第八名。由于李家两兄弟住在自己的家族别院里，报喜的自然是把喜讯送去了李家。
众人少不得又是一阵贺喜。
既然取中了，几人少不得又相邀同行，去拜见主考官。
主考官高大人是个冷淡又不喜排场的性子，虽然出来见了他们，也不过随口勉励了一番，便借口身体不适让他们退下了。
几人面面相窥。
严格说起来，当年哪位是主考官，那届取中的学子便是那位主考官的学生。可高大人连说话都不愿意和几人多说，明显就很不正常。
往回走时，杜良钰才从王靖口中得知缘由。
“之前李兄和王珪闹翻，随后李家便出面。具体如何我等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位王公子确实在考场上请人代考作弊，考卷作废不说，今天下午还被差役压着游街示众。就连王家子弟也被勒令，三代以内不得考取功名。”
杜良钰眯了下眼，王靖此人和他可没有什么交情。即便是过去在学堂里，也没少明里暗里给原主使袢子。如今还主动贴上来？
他却没多言，抱拳道谢，“多谢王兄解惑。”
“无妨。”
王靖摇摇头，“不敢相瞒，过去王某也有很多冒犯的地方，还请海涵。至于王珪，他也是王氏子弟，还好和我这一姓早就是出了五服的同姓。否则，王某也会被他连累。”
这种考场作弊被抓住的，一般五代以内血亲都会被牵连，施行连坐制。
“王兄真会说笑，你我同窗，学业上的相互切磋可算不上冒犯。以后，切不可再提。”
杜良钰并非不记得过去，只不过，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比起旁人来，有同窗互助总是好事，毕竟从他让先生联名结保时，就已经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了。
王靖深深看了他几眼。
“多谢杜兄宽宏。”
既然过了府试，下一步，自然要考虑是否参加今年秋天举行的院试。
王靖和李文哲等人商议一番后，打算乘船北上前往省城参加院试。还可以顺便游学，增长见识。
杜良钰却明显不这么想，他归心似箭，一心想着早些返回杏花村。
他都打算好了，等回到杏花村后，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从杏花村前往省城参加院试。
毕竟，离院试还有三个月，时间足够。
没成想，周玉泉居然拒绝了王靖和李文哲等人的邀请，反而决意和杜良钰同行，返回桃源县。
周玉泉觉得自己仿若在梦中。
他作保的五名学生里，居然就高中了四个！
如何不让他兴奋？
可原本他半点不报希望的学生却拔得头筹，做了案首，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法想象，更无法接受的。
浑浑噩噩的接受了众人的恭贺，等众人酒足饭饱，杜良钰终于回房休息，他才慢慢坐下来，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还是看低了那孩子？
说起来，当年的杜若不也是少年英才，文采出众，天赋卓越吗？
若他没英年早逝，恐怕也如杜良钰这般吧？
想到这，他又放下了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罢了，既然这孩子有此等造化，以后，必定一遇风雨便化龙，成就不凡。
第二天天还没亮，马帮的车队便已经收拾妥当，又顾立打头，带领车队陆续出了府城。
顾忠知道杜良钰要在车上温习功课，特意安排了一辆最结实最宽大的马车给他。周玉泉同行，杜良钰邀请先生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周玉泉没有推辞。
他的行礼极少，只有两套换洗衣服并一些文房四宝，一共就挽了一个小包袱。
往那一坐，长裤磨破了裤边也露了出来。
等车队完全离开城池时，天色刚刚大亮。
“先生可用过早点？若先生不嫌弃，多少用一点。”
杜良钰把提前让店小二准备的早点拿出来，摆在小案几上。早点有包子馒头油条，还有粥和豆浆。起来得太早，周玉泉确实没用早饭，他也客气，拿了包子慢慢吃着。
“想不到，你小子不声不响地居然拨得了头筹，委实太令人意外了。”
周玉泉用了饭，分外感慨，随即又正色道，“不过，别以为你自己有点小聪明，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你虽然天赋极高，甚至能自学成才，可没有名师指导，除书册上面的内容外，你又能学到多少？人不可骄傲自满，更不可自打枉为。”
他几时自打枉为了？
“若不然，为何在老夫名下读了几年书，却一直隐藏天赋甘于平庸？”周玉泉明显不虞。
杜良钰恍然，先生这是在敲打他？
想来也是，原主和他有太多不一样，要让他甘于平庸他自然做不到，可不就得前后变化很大？
不过，先生自己帮他想好说词，他当然没有不利用的道理。
当下他惭愧第抱拳，“先生，是学生不懂事，愧对先生这些年的教诲。”
“你能中案首，说明你的学识很不错。不过，也万万不可懈怠。老夫看你的策论是弱项，趁着赶路的时机，老夫再指点你一二。”
难怪从一开始，周玉泉坐上马车便如此淡定，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抱着教导的心思。
还别说，有先生教导和没先生教导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杜良钰再是过目不忘，再多了一世的见识，可还是有很多地方无法融会贯通。多了周先生指点，他的学识一日千里，用飞跃来形容也为过。
周玉泉也从一开始只是出于歉意教导，到最后爱才心喜，不忍天才埋没，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惜，老夫我也只是个多年不啻的老秀才，若你此次前往省城侥幸得中，你可以前往文昌书院求学，那里，才是人才汇聚之地。你去那里学习也会事半功倍。”
“学生多谢先生指点。”
文昌书院么？
不过他现在连院试都没过，说那些委实太早。
等车队披星戴月终于进入桃源县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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