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吱声，蔡瑜扯着嗓门：“顾振东，你耳朵聋了吧？”
顾秀云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大团的棉花，堵得嗓子口说不出话来，挤了半天才说了出来，“嫂子，我大哥他.......”
蔡瑜一愣，转瞬间笑了起来：“顾秀云，平时你对我都是直呼其名的，怎么今天喊我嫂子了？
你少来这一套，这几十年也没听你喊我嫂子，我比听见鬼哭狼嚎还渗人的慌。还有，你拿着我男人的手机干嘛？”
顾秀云喉咙紧了紧：“嫂子，对......对不起！我......树杰......”
蔡瑜急了：“什么对不起？什么你、树杰的？我就问了，我男人的手机怎么在你那儿？”
顾秀云终于没忍住，哭着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大嫂蔡瑜。
蔡瑜电话那头愣住了几秒，缓过神来哭着骂了起来：“顾振东，你个贱骨头啊......”
很快，蔡瑜带着顾沥来到了镇医院，看见顾振东虚弱地坐在长椅上，气得眼泪滚了出来。
她一边捶打他，一边哭着骂道：“顾振东，你个贱骨头，她男人需要血，关你什么事？
你身上血多是不是？你嫌多就给我和儿子啊，肥水还不留外人田呢！
家里的事情没见你多关心，别人家里的事情，你处处都要伸手管。你当你是菩萨啊，你这是输了多少血给姓马的？”
顾沥看了看老爸，“妈，爸的嘴唇都白了，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啊？”
蔡瑜猛地举起手，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顾沥被打得有点猛，‘哇’地大哭起来，顾秀云赶紧让小明带着顾沥一旁待着。
“嫂子，镇医院血库里面暂时没有o型血，医生说树杰不能等。大哥第一次献了四百毫升血，第二次多献了三百毫升血。”
蔡瑜惊得眼眉立起，转身看向虚弱不堪的顾振东：“你不要命啦？最多献四百毫升，你献了七百毫升，你是不是想让我当寡妇啊？”
顾振东身子冷得厉害，却无力地笑了笑：“不会的，成年人身上一共有四千多毫升血呢！别嚷嚷了，这里是医院，我死不了的。”
王鹏竖起了大拇指：“嫂子，我大舅子是真汉子，真男人，我现在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是b型血，这要是o型血，我也不敢一次献这么多血。”
蔡瑜看着顾振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抹着眼泪骂道：“顾振东，我真是倒了霉嫁给了你！
你要是哪里不好了，我可不会管你死活，你让你这些妹妹、妹夫们管你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你这个傻子愿意帮人，可没人愿意帮你，你们顾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蔡瑜拉着儿子离开了。路上顾沥喊肚子饿，她买了一碗馄饨给他吃，自己是一口也吃不下。
“妈，这馄饨真好吃，比你包的馄饨好吃多了！”
蔡瑜气不打一出来：“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和你爸一样没心没肺！”
顾沥低着头不再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馄饨，蔡瑜拿着手机出门打了个电话。
每次遇到不痛快的事情，她就会打电话向女儿顾茉倒苦水。
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她又给掐断了，反反复复了几次，没有勇气直面这个女儿。
前阵子因为买房子的事情，母女俩闹得几近断绝了关系。
顾茉见母亲打来电话，没几秒又挂断了，想了想终究还是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秒接：“茉茉——”
茉茉这两个字刚喊出口，蔡瑜已经哇哇大哭了起来，将顾振东给马树杰献血的事情告诉了顾茉。
“茉茉，你小姑这些年当搅屎棍，搅得我和你奶奶关系越来越差。
她一心想着独吞了你奶奶的存折本，你爸就是一个贱骨头，他简直贱到了骨头里面了。
别人没事的时候不找他，有事找他了，他就恨不得两肋插刀.......”
顾茉听着母亲巴拉巴拉骂了一堆，好像这些年以及前些日子她们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她全部都抛之脑后了。
不得不说，母亲这个本领很强。她能将女儿伤得遍体鳞伤，却依然能将女儿当成她的情绪垃圾桶。
后来顾茉细细回味，她终于明白了，自始至终母亲似乎都带着一种天然的底气。
她仿佛叉着腰，理所当然地看着她说道：“顾茉，我是你妈，我怎样你都会原谅我！”
这一刻，顾茉颇有一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妈，爸现在人没事吧？”
“嘴唇子都白了，怎么没事了？你爸这个人一辈子吃亏，我真是瞎了眼睛找了他。”
顾茉“噗”地笑了：“妈，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脾气啊，嫁给谁都会说瞎了眼睛找了他。
小姑父人没了，你心里就舒坦了？我小姑当寡妇了，你就高兴了？”
蔡瑜嘟哝了一句：“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她们俩一直算计你爸那个二傻子，你爸到头来还帮她们两个。真贱！”
顾茉“嗯”了一声：“我爸是挺贱的，您当初喜欢他是为什么啊？”
蔡瑜回忆了一下：“一是觉得他长得帅，二是看见他从马路上救下了一只猫，就觉得这个男人又帅又善良，所以就中意他了。”
顾茉笑了：“那不就行了！当初你喜欢爸善良有爱心，现在爸都五十几岁了，初心还都没变。
蔡瑜女士，不如你反思一下，这些年是不是你变得越来越刻薄了？
大姑和小姑，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近亲，对待自己的近亲，真没必要太斤斤计较。
人在做天在看，我爸做的都是有福报的事，就你和奶奶这一身的戾气，少不了我爸这么宅心仁厚的磁场给你们兜着！”
蔡瑜板着脸，“行，你就帮着他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好人，就我一个大坏蛋！
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你爸好点了没，刚才他那嘴唇子一点血色都没有......”
蔡瑜刚想挂断电话，顾茉突然喊了一声，“妈，上回的事咱们就扯平了吧，还是要谢谢你最后尊重了我的决定。”
蔡瑜眼眶一热，心口不一地说道：“我可承受不起，你都闹到了上海黄浦江了。我要真是收了小严的房子，我哪住得安心啊！
对了，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也算是让你出出气了！妈听说，严文熙在跑药这个行当里面彻底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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