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笙出了门，初九递给他一条白毛巾。
“他说了吗？”
陆廷笙沉着脸，拿着毛巾擦着手说：“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不想说的，硬来自然是不行。”
初九梗着脑袋转身就往回走。
陆廷笙一把拉住了他。
初九拉着脸狠狠的说：“我去动手。”
“不用，这样的人来硬的不行。他不吃那一套。盯紧他就行。”
电话响起，初九去一旁接。
一分钟后回来。
“卡查到了。”
陆廷笙眉心紧蹙。
......
一个多小时后，初九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面色严肃，敲开了长安里陆廷笙的门。
陆廷笙刚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他给初九拿了一杯牛奶，初九一口气喝完。
“卡上有一千万。”
陆廷笙靠坐在沙发上，听到这话看过去，面色陡然变了变。
初九继续说：“两张卡，每张都是五百万。三年前存进去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开户人叫许三强，查了之后发现，他是干妈表弟老婆的弟弟。”
陆廷笙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说下去。”
初九看了眼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说：“查了日期之后，发现这两张卡应该就是那时候你去国外之后办理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牧马山......”
“你继续说。”陆廷笙声音低沉。
“那时候你从国外回来，刚好赶上宋小姐父亲的事情，后来你又出事，这一连串的事几乎是脚跟脚发生的，事故发生后，你命悬一线，我也受伤严重。直到后来查出来那些信息......”
初九停顿了下，说：“哥，这一千万，和秦霓父亲公司后来注入的资金数目刚好对上。”
“如果这一千万还好好的待在牧马山的卡里...”
“那秦沛丰公司的一千万就不是秦霓卖我得到的。”陆廷笙冷冷的补充。
“对！哥，我就说秦霓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那时候秦家公司账户上多了那一千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秦霓，可是，如果那是秦霓做的，那这一千万是什么？如果是他们给了两千万，如果秦霓是为了钱，为什么走的时候不把这钱带走？”初九的语气里多了几许愤愤。
陆廷笙一言不发。
他靠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不聚焦。
初九有些急了。
“哥，你去找秦霓吧。那件事不是她做的，她是替人背了黑锅。”
半晌，陆廷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初九看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犹豫了几秒，随即打开了笔记本。
“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一分钟后，陆廷笙看到笔记本的页面里出现一个他想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身影。
她正背对着摄像头坐在店里修剪花枝，安安静静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有些大相径庭。
在陆廷笙的记忆中，秦霓总是活泼的，可爱的，喜欢黏在他身上。
娴静这样的词语是形容不到她身上的。
他那时候甚至幻想过有一天会和她生一个像她一样可爱伶俐的女儿，然后他的怀里一边抱着秦霓，一边抱着女儿。
那他岂不是人生赢家？
可是视频里的女人分明是一副温婉柔和的模样。
连陆廷笙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眉眼在看到秦霓的时候，禁不住变得温和了几分。
接着，视频里没多久，门口进来了一个人。
陆廷笙的脸色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一瞬间愣了下来。
那是前不久来安城的方淑媛。
她怎么会出现在秦霓的店里？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事。
直到看完视频，陆廷笙一句话没说。
初九合上笔记本。
“我拿到秦霓店里的监控视频，本来是准备查那个写纸条的人，无意间往前翻了翻，谁知道看到了干妈。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可是看完视频之后，我感觉干妈和秦霓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干妈看起来是生秦霓的气了，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陆廷笙面色沉沉，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胸口闷了一下，仿佛忘记了呼吸应该怎么进行。
他绷着脸，抿着唇。
半晌，陆廷笙冷哼一声，沉声道：“我太小看方女士了。”
初九没说话，以他的身份，他不能对方淑媛置喙。
即便是现在很多事情都一目了然，方淑媛在秦霓离开海城的事件里一定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初九也没法说方淑媛的不好。
他知道此刻陆廷笙对他的母亲多有怨愤，但是这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外人能随便插嘴品评的。
“初九。”
“哥。”
“你说...是她做的吗？”
初九一听便知道陆廷笙嘴里的这个“她”是谁。
“干妈应该不至于......”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杯子便被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
在暗夜里尤其震人心魄。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有一块刚好划过陆廷笙的手背，瞬间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哥！你的手！”
初九慌了，忙起身去拿医药箱。
“她怎么不至于？”陆廷笙咬牙切齿的说。
初九拿着药箱快速走过来给陆廷笙处理伤口。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如果方淑媛不是陆廷笙的妈妈，此刻或许已经没命了。
“趁我不在，动我的人，用一千万想赶人走！还有什么她不敢的！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热搜了，方女士的本事大着呢！”
“她凭什么！”
陆廷笙的咆哮终于还是压抑不住，从愤怒的胸腔中喷薄而出。
他的双手隐隐颤抖着，眼底血红，一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带着要杀人的寒意。
初九给他处理着伤口，挨着他有些发抖的手，能感受到他压不住的怒气。
“她害得我这几年如同一只困兽！日日夜夜饱受煎熬！我一直以为是她做的！是她出卖的我！我还跑去质问她！初九！我竟然还跑到她的面前去羞辱她！我说她是心思深重的女人，我说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竟然那样羞辱她！可是到头来竟然是我的亲妈在作祟！我哪里来的脸去质问秦霓！”
陆廷笙的眼眶红的厉害，他的表情真的就如同他说的困兽，困在滔天的自责和内疚中，一颗心被痛苦和愤怒撕扯的凌乱不堪。
他愤怒自己的愚蠢，也愤怒那些他不在的日子秦霓受到的委屈。
讽刺的是，给他最爱的人委屈和羞辱的，居然是他自己的母亲！
他是方淑媛的儿子，自然知道他的这位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手段。
她对付一个小小的秦霓，那简直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有很多种可以侮辱她的方式，可是她却选择了让秦霓最没有尊严的那种。
给钱！
方淑媛用一千万买断了她亲生儿子一辈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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