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
禹蛰兮挥手封住他所有的术法，带着我瞬移出去，鬼差也带着那老头随后跟上。
他带着我们重新回到忘川河边的孟婆亭上。
“程老鬼，你也有机会喝我的汤了？”孟婆冷笑着看向我们身后的老头，两人似乎是旧相识了？
“哼，孟婆，四百年前你说我没机会再轮回了，如今你可看到了？我就是来喝你的汤，上轮回台的。”老头被封了术法嘴上也没有吃一点亏，立马就怼了回去。
“上轮回台？六道轮回，你刚出了地狱道，马上要入的你可知是哪一道？”孟婆冷眼看着他，“做人做鬼如你这般，便是畜生道都怕脏了。”
我这才明白了禹蛰兮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这家伙也学会玩文字游戏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的戏谑让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上前一步吩咐道，“孟婆，灌了汤丢下畜生道吧，永世不得出！”
作为小娘娘，我总也要牛气一把不是，孟婆和禹蛰兮都是极其配合，对我微微屈膝，“是，小娘娘。”
轮回六道乃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天道，这老头刚脱离地狱道，刚刚使用幻术意图逃跑恐怕就是想带着记忆入人道，到时便又是一个大祸害，我怎会如他所愿？本来我想把他丢进阿修罗道，或者饿鬼道，让里面的东西把他折腾死算了，不过转念一想，我偏不让他死，我就要他永生永世在畜生道轮回，以赎罪孽。
孟婆从自己的冒着热气的汤锅里舀出一碗汤，绕过我和禹蛰兮端到了老头面前。
“孟婆汤一碗，前尘事尽忘。不管你是善是恶，出了我这孟婆亭，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程老鬼，喝了这碗汤，走你该走的路吧。”
她端着汤凑到老头面前，老头横着脖子一直后退不肯喝，一直冷眼旁观的禹蛰兮这时才长袖一挥，无形中似乎有一双手强硬的掰开了他不肯张开的嘴，孟婆就势把汤灌了进去。
“你也知道，到了我这就没有不喝汤的规矩，挣扎也无用，阴司百年来的规矩岂容你破坏？”孟婆将空碗拿了回来，我再看向老头，他已经有些迷茫了。
孟婆汤果然名不虚传，前尘事尽忘。
“送他上轮回台。”
得了禹蛰兮的吩咐，两个鬼差压着老头上了轮回台。
“尊上大人，不知百年前你曾允诺我的事可否还记得？”看着老头上了轮回台，孟婆突然对禹蛰兮发问了，我心中不免怪异，这孟婆属于下属，何故又能得禹蛰兮的一言承诺呢？
而禹蛰兮却是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冲她点了点头，“本座当然记得。”
他这一眼，看得我心中不由忐忑，甚至觉得这所谓的承诺事关于我，可是转念一想，百年前我在何处呢？
百年，这个时间让我想起了慕容朔的话，他曾说这几百年来禹蛰兮玩忽职守，不知在忙何事，若这事和一人有关，那是否便是孟婆所言之事？而且那个人应该对禹蛰兮很重要吧？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知该作何滋味，有些烦闷却说不出口。
孟婆得到禹蛰兮的肯定，便行了一礼，“尊上大人记得便好，万年来我的所求不多，心愿唯此，六道之中，尊上大人一言承诺重过万世轮回，小神再次谢过。”
不想禹蛰兮在孟婆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可想而知，慕容朔说禹蛰兮在六界口碑极好，绝非虚言。
离开孟婆亭的路上，我终究是沉不住气，问禹蛰兮孟婆所求，是为何事？
禹蛰兮一副就知道我会问的样子，笑道，“只为见一人罢了。”
“可是月老？”
刚刚孟婆说她所求不多，求的可能就是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吧？她日日看着这三生石，恐怕是还惦念着月老，日日在看他们的过去吧？
“看来你也知道他们的故事？”禹蛰兮没有否认，这么问大概就是我猜对了。
“他们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那故事不假，只不过月老白日飞升，到底是不是传言所说的被哄骗的，没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孟婆守在这里，帮人了断前尘往事，可她的前尘，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断。”楚彧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深沉。
我情不自禁的接上了他的话，“她的汤，自己从未尝过一口。她的汤其实是泪吧？她在此处万年，可知执念之深，她的泪珠既是执念的化身，又是化解执念的良药。所以她在这里，替别人间断前世缘，送他们入轮回，我说的可对？”
禹蛰兮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许深沉，“确是如此，执念就是枷锁，且是人人皆有。”
我看着他，不知尊神有没有，他那百年间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我们回到正殿，我又看到“公正严明”几个字之后，拉住了他，学着他们阴司的礼制对他行了一礼。
“何故？”
“多谢尊上大人为我奶奶谋取出路。”
他微愣，“起身吧，这礼本座受了。”
他拉着我的一同坐在正殿的正位之上，竟真让我有同心同德的错觉。
我看了一眼案上，“怎么又有这么多的文牒，我不是批完了吗？”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既是本座的职责，怎能让你一直代劳，莫不是你想留下，日日替我处理下执文牒？”
所以他是怕我累着吗？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细节，但真的有被感动到。
提到留下，我却是不能，而且我在阳间还有固定的身份和交际圈，随他来看一看便罢，但是留下来却万万不可。
他似乎是可以看穿我的心思，放在我腰间的手臂兀自收了收，“现在阳间乃是夜里，歇息片刻再回也可。”
我微点了点头，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他便是开始阅览案上的文牒。
举案齐眉，万千风光便是如此了吧？
不论真假，起码这一刻的感觉很舒适，若能一直如此，我亦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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