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其实对酒吧这种地方没什么兴趣，之所以答应那人，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主神到底附身在谁身上，只能大海捞针一样，从自己认识的人出发，逐渐发散，一个一个的去找。
虽然总觉得主神并不会出现在酒吧这种地方，不过凡事都有万一。
多见几个人，总没有错。
她离温庭燕的距离很近，再加上001并未对他多加避讳，因此温庭燕可以清楚的听到手机那头的声音，以及凌漪答应去酒吧的回应。
他没说什么，手指蜷缩，无意识的攥着床单。
手机那头爽朗的笑了笑：“哟，那感谢大小姐赏脸。对了，你大约几点来？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001蹙着眉，歪了歪头：“我什么时候来，为什么要通知你。”
001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一向不喜欢约定时间。毕竟如果有了约定，那就意味着要遵守，她不喜欢“遵守”这件事，让她压力很大，总感觉心里总有事情放不下。
她更喜欢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在系统界做任务的时候也是一样，它辗转了几十个部门，很多时候不是主神大人安排的，而是她在这些部门待腻了，觉得没劲儿，主动要求的。
主神脾气很好，从来不逼迫她，见她喜欢，也就随她去了。
男人讪讪的笑了笑：“你瞧我也真是，竟然忘了你的脾气，连你出来玩一向随心所欲，从来都不在意时间都忘了。”
001听后有些诧异。
真够巧的，凌漪竟然也和她一样。
她不太爱在这些社交上浪费时间，于是道：“你还有这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呃……还真没了。”
“啪”的一声，001干净利落的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把手机放在了柜子上。
因为从头到尾听到了二人的通话声，加上今天的凌漪似乎格外好说话，温庭燕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明天是要出门吗？”
“咦？”001歪了歪头，疑惑道：“我刚才打电话你没听到吗？”
由于刚才打电话的声音很大，001默认温庭燕能听到自己和对面的对话，见温庭燕疑惑，发自内心的疑问道。
换成任何一个不了解凌漪的，都会觉得凌漪的语气很冲，但温庭燕好歹也与凌漪生活了这么多年，深知眼前这位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当成公主宠着，天之骄女一样惯了很多年，很多时候都只是不太会说话，并不是有恶意。
于是他耐心的解释：“并不是没听到，刚才那句话……算是关心。”
001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她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木头一样的脑袋里把温庭燕的解释想了半天，也没搞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着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温庭燕刚才在话里说，他在关心她。
虽然她不理解，但主神以前教过她，被别人关心的时候是要说谢谢的，于是她忽地抬起头，很认真的感谢：“谢谢你关心我。”
眼前的凌漪眨着那双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那身精致的黑色裙子，把她衬得像一只黑猫一样，优雅又天真。
温庭燕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隐隐约约战栗了一瞬，他看着凌漪的眼睛，有些出神。
他总感觉，凌漪失忆以后，比以前更有礼貌了。
又或者说，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
探望也探望了，001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她看看表，短一点的针指到十一，她算了算，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这个时间，是人类吃午饭的时候。
人类吃午饭要在餐厅或者饭店，而不是在医院。001心里认真的思考片刻，就起了身：“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温庭燕，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在见面的时候，还说的话要说完，这也是主神大人教她的。
她想说的话说完了，所以她询问温庭燕。
温庭燕张了张口，似乎在纠结。
001是个直肠子，问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注意安全，喝了酒就不要一个人走了，很危险的。”
001想这人怎么和张姨说一样的话，听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但她分析这句话也是对她的关心，所以她感谢道：“我知道，谢谢你关心我。”
有问有答，像个标准的人机。
温庭燕似乎又想说什么，001猜应该又是关心她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庭燕还是没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没事了，你先走吧，我也……我也送不了你。”
001像十万个为什么成了精：“为什么说送不了我？因为你心脏还是不舒服吗？”
温庭燕心里笑自己蠢。
聊得兴起，他竟然凌漪失忆都忘了。
他在001好奇的目光下，闭着眼睛，慢慢扯着被子，就像撕破自己陈年的伤口一样艰难且痛苦。
被子被他拽到了一边，001这时候才发现，温庭燕的右腿下面，好像缺了一段。
很快，001就反应过来，温庭燕右腿从膝盖以下，好像被截肢过。
假肢戴久了对腿不好，因此温庭燕并没有戴。
真丑。
温庭燕自厌的看着这双腿。
他从来都不愿意把这条腿展示在凌漪面前，但凌漪好奇，更何况，这幅难看的样子，凌漪早晚都会看到的。
他别过头，已经不敢再看凌漪的表情。
001心里倒没什么情绪，她不知道温庭燕的双腿为什么残疾，只是觉得，这样瘦弱的一双腿，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才会变成这样的。
001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手指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在他右腿膝盖下的裤脚上点了一下，明明下面什么都没有，可她就像怕弄疼他一样。
“疼吗？”
她抬起头，眼里没有讥讽，没有可怜，只是像小孩子好奇为什么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一样。
“不疼。”
明明那条腿已经残了很多年，但亲眼见着凌漪隔空触碰那条连自己都厌弃的腿，他就像触了电一样酥麻。
“都伤了多少年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不是。”001反驳。
“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在腿刚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疼吧？”001自己都没意识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向无感情的眼神里，罕见的多了些似有若无的情绪。
或许是觉得温庭燕很可怜，又或许……是在替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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