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语要留在旭王府的消息不胫而走。
凤氏这边得到消息后，凤大伯母更是愉快地带着自家侄女上门。
凤卢青拒而不见，凤大伯母觉得没脸，还在凤府闹了一回。
甜哥儿给凤卢青出主意：“实在不行，我就去把她掳走。只要你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大可以与小鱼儿一块在边关隐居，过逍遥日子。”
凤卢青不是没想过。
可他终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爷爷，还有摆脱不了的凤氏家族。
还有旭王的救命之恩。
虽然他挟恩图报有些可恨，可他也真真切切牺牲自己的利益救了凤卢青。
如陶慕语所说，旭王为了救他们将自己置于一个困难的境地，他们不能背叛他。
正当凤卢青痛苦又矛盾的时候，卫楚婷来到凤府。
“小鱼儿选择留在旭王府。”她好像在问，又似乎只是个陈述句。
凤卢青没听出来，点了点头。
他把卫楚婷当成救命稻草：“楚婷，你有办法的吧？”
卫楚婷见他满脸期待，近乎狂热的模样，脸色晦暗地摇摇头。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被困在牢狱里那么久，外祖父也不会……”
说到这里，她看着凤卢青：“说起来，这次我们能够脱困，全得旭王爷帮忙，他对我们算是有救命之恩。”
这正是凤卢青最后悔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沉默着没说话。
又听卫楚婷道：“如果只是为你我，王爷恐怕不会出手。毕竟做这件事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可是为了小鱼儿，那就不一样了……”
“晁海不也为你做了很多吗？”
她犹自说着，却被凤卢青生硬打断。
“晁海为了你，几乎把整个晋平侯府押上。这份心意，我以为你一直记着呢。”
凤卢青骤然提起晁海，卫楚婷被噎了一下。
说实话，这段时间晁海为她做的一切确实让她很感动。
但感动并不代表就要她以身相许。
她不是陶慕语，不会傻到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
晁海也不是旭王，不会卑劣到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思及此，卫楚婷笑了笑，像是说给凤卢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与晁溪十几年的交情，小侯爷看在自家妹妹面子上帮我的忙，也无可厚非。”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着。他日只要他有需要，或者晋平侯府有需要，我一定倾尽全力回报他。”
凤卢青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这是你告诉自己的理由吧？”他问卫楚婷。
“楚婷，你真的觉得晁海是为了晁溪才帮你的么？你信么？”
卫楚婷不再说话，只垂眸看着地上的石子。
却听凤卢青说：“楚婷，说实话，我对你的许多印象都来自于梦里，也就是你所说的上辈子。这辈子我们交集无多，你也知道。”
“可我现在怀疑我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你似乎……”
“什么？”卫楚婷问。
“你似乎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卫楚婷不大一样。”
记忆里的卫楚婷是柔弱，怯懦的，但她拥有一颗纯善的心。
可现在他面前的卫楚婷，一举一动，一词一句，都与印象中的那个她大相径庭。
卫楚婷勉强勾唇一笑，问：“不好么？”
“上辈子我就是太蠢太懦弱，才会落得个惨死的结局。重活一世，如果我还是一成不变，不照样任人拿捏？”
“惨死？”凤卢青皱起眉。
“你不是跟我说，你从牢狱里出来后，安然度过了余生么？”
卫楚婷叹了一口气：“当时你重伤，我怕你悲痛。但现在这道劫已经过了，说出来也无妨。”
“上辈子卫楚妍买通狱卒，叫我在狱中受尽折磨。”
通定王府上百口人被处死，她则被太子力保留下一命。
通定王谋反一事过去三年，卫楚婷从牢狱中被放出来。
可当时她已经坏了身体，时日无多。
出狱不过数月，就含恨离去。
“现在所有危机都已经解除了。”卫楚婷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上辈子所有跟她做对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剩下的时日，我终于可以好好做自己，好好过日子。”
“阿青，我来是想跟你说，小鱼儿不会回来了。”
她顿了顿，渐渐鼓起勇气：“旭王爷不会放她走的。其实……她留在旭王府做王妃也未尝不好，沅太妃那么喜欢她，旭王府上下也没人敢为难她。”
卫楚婷没有注意到凤卢青苍白的脸色，继续说：“小鱼儿成了旭王妃，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你放手吧。”
凤卢青站在原地，不吭一声。
卫楚婷以为自己的说辞说动了他，索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祖父祖母一心期盼我找个好人家，我想，如果是你，他们不会反对。”
“阿青，我如果嫁过来，我不怕谁为难我。我在卫府管家，所有事情都可以处理的很好。”
“到时候，你要继续在朝中为官也好，或者……或者去边关。”
她想起上一世他们的约定。
她脸颊有些发烫，看上去十分娇羞：“总之，你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都可以跟你去。”
她说完，等了半晌，凤卢青却没有回应。
卫楚婷不禁有些着急。
她试图上前去扯凤卢青的袖子。
手指刚要碰到他时，却被他后退一步躲开。
“我不会娶你。”凤卢青的话如兜头朝她泼了一盆凉水。
他忽然变得生分，再退一步，恭恭敬敬像她作揖。
再次直起身体，凤卢青一字一句道：“多谢卫娘子厚爱，但我这辈子认定小鱼儿了，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不会再有别人。”
他直勾勾看着她，语气淡淡，却说出最残酷的话语。
“楚婷，我不否认上辈子的事，但那对我影响并不大。我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记忆更为深刻。”
“上辈子纵然叫人遗憾，可并不值得我念念不忘。所以……也请你放下吧。”
“你是小鱼儿最好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也仅限于这个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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