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善买回来的蔬菜有限。
陶慕语忍不住一天只做一个菜，不到几日就把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新鲜蔬菜挥霍干净。
她与普灵并排蹲在菜地旁望眼欲穿。
刚撒下去的种子这几日不过才发出一点嫩芽，离可以采摘食用尚早。
普灵魔怔似的跟陶慕语说：“听说鸡屎最肥，要不咱们去弄一点来给这些小菜苗补充下营养？”
陶慕语问：“去哪弄？”
莲慈庵坐落于深山之中，下山一趟不容易。
要找到养鸡的农户更艰难。
再说了，有鸡屎他们自己就用了，怎么会轻易舍人？
普灵想了想，说：“山上有好多野鸡……”
陶慕语觉得不可行：“总不能漫山遍野去找鸡屎吧？”
普灵又出主意：“要不然，人的也行……”
“打住！”陶慕语赶紧拒绝。
虽然她知道，现代很多绿色蔬菜施的肥，都来自于化粪池里的天然肥料。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菜上浇过大粪，再拔回去吃，还是很有接受难度的。
她挠头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们做豆腐吧？”
普灵惊喜地问：“这个你也会？”
陶慕语跟阮娘学过几招。
上次给谢老二策划求婚的时候，为了给阮娘一个惊喜。
陶慕语亲自上阵教谢老二做豆腐，虽然味道马马虎虎。
她没敢夸下海口，只说试试，一头扎进了厨房。
刚泡上豆子，普静背着竹篓来喊她。
“我挑水的时候看见山那边有一片野花，可好看了，咱们去摘？”
潜台词是，摘回来看看能不能吃。
普静性格内敛，不会直接表现自己嘴馋，。
但到底还是小姑娘，亲自跟着陶慕语去挖过几次野菜，采过几次蘑菇之后。
这小尼姑便觉得山上遍地都是宝，每次看见新奇玩意儿总要约上陶慕语去看看，看能不能下口。
泡豆子需要时间，陶慕语毫不犹豫地答应。
两人来到普静说的地方，果真是一大片豌豆藤一样的植物，开着星星点点紫色的花。
陶慕语蹲下来仔细辨认，看着倒挺像苜蓿的。
但陶慕语不太确定。
她弯着腰在一大片苜蓿草里乱窜，普静一头雾水，问：“小语，你在找什么？”
陶慕语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土地上有一些动物粪便。
小颗粒椭圆形，灰褐色。
陶慕语嗅了嗅，判断应该是野兔子的粪便。
她耐心用手扒拉周围的苜蓿草，果真看见一些被咬过的痕迹。
半截折断的苜蓿草，是小动物的牙齿造成的层次不齐的截面。
陶慕语扯了几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没有苦麻味，她终于放下心来。
这应该确实是苜蓿草没错。
于是陶慕语指挥着普静一起采摘。
“要花，嫩芽也要一些。”
两人摘了一大筐，回去的路上，小尼姑果然忍不住问：“小语，这个花怎么吃啊？”
陶慕语眼珠一转：“当然是做苜蓿麦饭。”
采回去的苜蓿花洗净，陶慕语放了些盐杀出水分，用面粉拌匀，然后上锅蒸熟。
因为记着弘慧法师不能吃辣，所以陶慕语没敢放辣椒。
只跟普宁普灵几个吃辣小能手说，可以用她炸的辣椒油配饭吃。
大家高高兴兴吃过一餐，意犹未尽。
普庄难得跟陶慕语搭腔，问：“明天还吃这个吗？”
采回来的苜蓿花一次性全部做完，但山上还有。
陶慕语笑说：“师姐如果喜欢，我明天再去采。”
山上小尼姑们分三派，普灵普宁普静关系比较好。
年纪大些的普贤、普庄则看不上这几个小丫头，两人不太与这几人玩到一起。
还有个深居简出，沉默寡言的普洁，她不与别人往来，自成一派。
普洁陶慕语不太了解，但她知道普贤普庄与普灵三个小尼姑不和，常常斗嘴。
一开始对于陶慕语的出现和膳食的改革，她们两人也是十分有意见的。
因此现在普宁没给她好脸色，说：“今天这顿可是普静和小语花了大半天功夫才采摘回来了。”
“师姐想吃，明儿自己去采。”
普贤上前一步，忿忿说到：“谁稀罕你这破菜，不过做一顿饭，跟自己有多大功劳似的。”
普灵冷哼：“你这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啊。行，那从今以后你别吃。”
普庄忙打圆场：“别吵别吵。”
她跟陶慕语说：“明儿我去采，大家轮流出力，谁也别说谁。”
佛门净地，无端惹是非，引口舌之争是大忌。
陶慕语也忙说：“行，明天我带师姐去。”
眼看要到晚课时间，几个人总算消停，各自往两边去了。
陶慕语收拾了碗筷，看豆子泡的差不多了，决心今晚早些睡，明日天不亮就起来磨豆子。
第二天做完早课，普庄如约来找陶慕语。
陶慕语刚煮好把豆浆煮开，给普庄打了一碗。
上回卫楚婷来，给她带了些白糖。
于是她往普庄的碗里放了一些。
普庄尝了一口，笑着夸赞：“真好喝！”
普灵几个陆陆续续进来，陶慕语给每人都盛了一碗，也放了白糖。
她对她们说：“剩下还有很多，我拿一部分做成豆花晾凉，你们下午过来吃，剩下的我再压成豆腐。”
普庄自告奋勇给陶慕语做帮手。
有人帮忙，陶慕语很快做好豆花，收拾齐整，才与普庄一块出发去采苜蓿。
普庄看上去二十多岁，比普静更稳重些。
她手脚也快，不到一个时辰就采了满满一大筐。
陶慕语忙说：“够了够了，咱们要坚持可持续发展原则，可别一次给它薅光了。”
普庄问：“什么是可持续发展？”
陶慕语给她解释：“你别看现在咱们眼前这么多苜蓿草，可天天都采一大筐，没几天就采完了。”
“这东西是野生的，我们如果不给它留几朵花，留下点种子，来年就不会发了，那不就没得吃了吗？”
她指向另一个方向：“那片蕨菜也是，要给它点生长的机会，这样才会年年都有，年年都能吃，这就是可持续。”
普庄听得目瞪口呆，由衷地赞叹：“陶施主，你真是好学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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