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这状态，明显是激动过头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到现在我都不晓得他要表达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他经历了那样大的打击，整个人都陷入绝望之中，现在总算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样激动也很正常。
“哥，你先不要激动，咱们坐下来慢慢把话说清楚。”小吴老师说道。
“对啊，吴老师，你这没头没脑的，我都被搞糊涂了。”
老吴被他妹妹按着肩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可是他刚一开口，泪水就涌了出来，张了好几次嘴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吴老师在旁边看到他这个样子，把手里的扫帚递给了自家孩子，让孩子打扫地上的玻璃渣。
她拿过一包纸巾，递给了老吴，接着讲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天夜里，按照丧礼规矩，是要给逝者守灵的。
丧礼的规矩是平辈或者晚辈帮着守灵，长辈是不能守灵的。
也就是说，死者的兄弟姐妹，儿女子侄是可以守灵的，父母不能守灵。
其实也是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太过伤心，而且按照正常情况，父母和长辈的岁数也比较大，熬夜容易出事。
小吴老师就想让自家儿子，代替老吴在灵堂守灵，让老吴去休息。
可是老吴说什么都不肯，不管谁说他都是摇头，只说想陪陪女儿。
没办法，小吴老师就让自家儿子陪着老吴在灵堂守灵，自己回去睡觉了。
她不休息不行，家里总要有一个主事的人操持，就她大哥大嫂这悲伤欲绝的样子，事情只能由她来操心。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一家人全都做了个怪梦。
老吴，老吴媳妇，小吴老师，包括小吴老师的儿子，一个都没落下。
他们梦到老吴的儿女都回来了，儿子还是八九岁的样子，跟死时的模样一模一样，闺女倒是二十岁大姑娘的模样。
一家人相见，老吴和媳妇抱着儿子闺女哭成了泪人，哭了一通之后，老吴的儿子和闺女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大致意思就是，他们两个对不起老吴，是他们错了。
老吴以为他们两个是在为早夭的事情道歉，赶忙安慰。
接着，老吴的儿女告诉他们，他们两个还会投胎回来做老吴的儿女，让老吴不要太伤心了。
他们也说了，让他们多烧点纸，这样他们投胎才能更加顺利。
说完，两个人就突然消失了，一家人猛然一急，全都醒了。
醒来之后，一家人凑在一起把事情一说，原来都做了同样的梦，都是大吃一惊。
老吴当了大半辈子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时此刻却立马变换了立场——他更希望有鬼神存在，希望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说话过程中，小吴老师无意间说漏了嘴，提起我来，说了找我算命的事情。
事关自己的儿女，老吴就赶忙追问起来，小吴老师面对哥哥的追问，就有些慌，不小心把今天晚上我答应帮忙的事情，也给说出来了。
她想的跟哥哥不一样，她觉得我说帮忙，就是让老吴的儿子和闺女回来托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老吴却想多了，他是深处绝望漩涡之人，现在有了希望，就生怕这希望有问题。
他很担心儿子闺女的托梦，是我搞出什么手段，让他安心的。
他甚至昨天夜里就想直接去我家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小吴老师拦着，他昨天半夜就要去我家敲门了。
从做梦之后，到快天亮的那段时间，老吴就没消停过，不停地提出各种设想，担心各种可能。
他之前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梦里见过儿女后，他心里那口气就出来了。
到了天亮的时候，他居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一家人就没打扰他，除了小吴老师的儿子在这里看着他，其余人又各自回去休息了一阵。
我过来之前，老吴刚睡醒不到几分钟，他心里还惦记着儿女的事情，睡梦中又梦到了孩子，一个激灵就醒了。
醒来他就要去找我，是小吴老师劝他，说这种上门不能空着手去，等下去买点礼物再过去，这才稳住他。
接着就是我过来，老吴就有些激动的收不住了。
小吴老师讲述的时候，老吴已经完全绷不住了，泪水一直流个不停。
我看到老吴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当年我上初中时，他带着闺女在校园里散步的时候是多么幸福。
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还是把话直接说明白：“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我的确能沟通阴阳，昨天晚上把他们两个叫来问了问，本来想着就是安慰一下……”
我刚说到这里，那边老吴就崩溃了，原本只是压抑着默默流泪，这次直接哭出了声来。
小吴老师赶忙又是一阵安慰，我也只能先停下，等老吴情绪平复。
等到老吴情绪稍微好了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讲下去后，我这才再次开口。
“我原本的打算是安慰一下吴老师，不让他太难过。可昨天晚上把两人叫来后，他们两个主动说要有事情要跟吴老师说，要来托梦。他们说了什么，我还真不太清楚，也是刚才听小吴老师讲了，我才知道。”
“那……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哥跟我嫂子岁数可都不小了……”小吴老师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至于老吴，他根本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会流泪，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认真想了想之后，点头道：“既然他们那么说了，就能健康出生，你们根本不用担心。”
“真的吗？”这时，老吴媳妇走了进来，整个人都因为颤抖，在浑身打哆嗦。
小吴老师赶忙上去搀扶住了她：“嫂子，你别太激动了。”
老吴媳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千万不要骗我。你要是骗了我，我恨你一辈子。”
“嫂子，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小吴老师赶忙转过头，看向我，一脸歉意的说道：“季藏，你别往心里去，我哥嫂他们就是太伤心了，才这样，他们不是那种人。”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这种心情我能理解，我真不是骗你们，如果是他们托梦是这么说的，就一定会投胎过来。”
“可我哥嫂岁数都那么大了……”小吴老师有些担心。
毕竟高龄产妇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好，连大人都会没了。
“这个真不用担心，六十岁还有老蚌怀珠的，师母这年龄也不算大，才四十多，提前找中医调理调理，没问题的。”
老吴媳妇依旧不依不饶，追问道：“我问你，会是他们两个来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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