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有工作室吗？把她签下来不就可以了？”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起来：“大师，您在玄学方面本事很强，可在人情世故方面是真的……”
她大概是怕惹我生气，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甚至这句话都可能是她跟我聊久了，神经放松的情况下说出来的，此刻说不定已经后悔了。
“傻白甜是吧？”我接过了话头：“我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家乡，小镇上都是乡里乡亲，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我外公在这里又很受尊敬，我根本没有那些概念，没事，有话你就直接说，我刚好跟着学习学习。”
女人苦笑起来：“大师您是有本事的真人，自然不需要为人情世故这种事情劳心，可我们普通人是要考虑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先不说她家里找我的时候，我还没开工作室，就算开了，我也不会签下她的。”
“为什么？既然是远亲，你罩着她不是更好？”
“在娱乐圈里，想要罩着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是资方或者权贵，我本身都是棋子，又哪里来的能力罩着她？更何况，商业合作最大的忌讳就是跟亲戚纠缠不清，很容易把亲戚变仇人，最后两家人都没得来往。”
“可你这样拒绝她，似乎也得罪了，没得来往。”
“没错，我拒绝了他们家，两家关系也闹僵了。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她自己进娱乐圈，付出什么代价是怪不到我的头上的。”
我很想开口说：这次她死了，她父母肯定也会怨恨你的吧？
可是想了想，还是不要说这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话了，就强行给咽了回去。
“其实就算我签了她，很多资源还是要由她自己去争取的，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混出头，就要自己付出代价，总不能为了给她争取个资源和角色，要我去陪资方睡觉吧？”
“就算我圣母心泛滥，真的可以帮她推掉需要潜规则的资源，可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挡她的路？横竖都不对，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况且，公司签人都是很黑的，新人的分成比例很低，可以说是压榨剥削，这算是行业规则。”
我很想说：那你别那么压榨她不就好了。
不过这一次，我学聪明了，圈子里既然是这个规则，就一定有它的原因。
“如果我给她优厚条件签她，别的新人知道了会不会不满？那我的工作室还要不要开？别看一个经纪公司和工作室看起来很赚钱，可背后还有一整个团队，舆论控评，通稿，公关，甚至穿着打扮，摄影团队化妆团队，都是很烧钱的。”
“可站在个人的角度，自己赚了钱，居然被公司拿走了大头，你说心里会不会有怨气？是谁都会有，我当初也一样有怨气，只有当我自己开了工作室，才知道这就是行业生态。”
“我不是为剥削他人辩解，是这个圈子就是这个生存逻辑。公司必须保持高额的利润，从艺人身上多剥削剩余价值，留下足够的资金去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被拍到出轨了，抽烟了，说错话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一件不需要花钱去公关，去撤热搜？投资影视剧要不要花钱？赔了还不是公司负担？”
“我签一个陌生人，按照行业规则去压榨他，谁也不会说什么，可我要是签了她，回头我们家在家乡的名声就成了连自己亲戚都坑的吸血鬼。”
“所以，总结下来，她父母想让我拉她进娱乐圈，我根本罩不住，就算想罩，最终结果也依旧是关系闹僵，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
“等她自己通过其他渠道混进来，我在平常跟她有交集的时候的，对她好一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给她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源，反而能让她为我说好话。”
“其实这两年还真是这样发展的，他们家主动跑去我们家缓和关系，只是没想到……”
女人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当初我就看出她性子太软，很容易被人控制，还跟她父母说过，她不适合混这个圈子，可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的性格太软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面对有心人步步紧逼的索求之下，往往会无休止的打破自己的底线，直到没有底线位置。
“大师，我知道你能见到鬼魂，如果能见到她，需要做什么，都帮她做了，法金不管多少，只需要跟我说个数目就行了。”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会来我这边，能来我这边的，也是要看机缘的，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她来了，我会用心帮助她的。”
“那就多谢大师了，需要多少法金？”
“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之一。”
可是放下电话没多久，我的手机还是收到了转账提示，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八万八千的转账，是那女人转过来的。
我本想转回去，可是想到这些钱对娱乐圈的女明星来说只是一个挂在臂弯的奢侈包，却可以帮一个乡村小学解决好几年的爱心午餐，我又犹豫了。
算了，还是先留着吧，也许这姑娘今夜真的会过来呢？
就算这姑娘没能过来，回头再帮这女人做点别的事情，反正她在那个圈子里，用到玄学的方面多得很，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我都有些闷闷不乐，一直消化着那女人告诉我的那些内容。
哪怕听那女人讲了，我依旧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了钱，付出如此过分的代价，值得吗？
钱多了就会变成一个数字，可是填饱我们肚子的依旧是五谷杂粮，猪牛羊肉和鸡鸭鱼肉，钱多了也不可能去吃金子。
就算再有钱，再有权势，人生的大限是固定的，到了该走的一天，要么是一盒骨灰，要么是小小一个坟包。
那么，追求过度的财富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只有追逐财富才能让他们感到快乐？
可真正让人快乐的，明明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
带着这样的不解，时间终于到了晚上，我出门吃了晚饭之后，慢慢的在街道上散着步，当我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大槐树下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我心中一动：该不会那么准吧？
那女人拜托我帮助她死去的那个远房亲戚，难道对方就真的来了？这也凑巧了。
还是说，引路其实还有什么我并不知道的隐藏规则？
带着好奇，我朝着大槐树下走了过去，准备看看这年轻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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