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是平静的声音里，却透着几分恼怒。
向来很是清冷的眼神中，更是压抑着几分恼怒。
今昔冷眼看着今徵：“帮我易容，还是一张和你很是相似的脸，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不好吗？”
今徵眉梢微沉，似乎完全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恼意：“有这样一张脸，你在S洲会安全许多。”
“安全？”
“对，我刚刚就说了。很多杀人恶魔，就喜欢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比如你吗？”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好似瀚海一般，无比深沉。
又好像其中藏了最深的情绪，让她无法看清。
太熟悉了，这双眼睛，真的太熟悉了。
难道……
不可能。
如果随随便便遇上的一个人，都是他，他们早就相遇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是今徵？”
“今徵？”
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他就是你口中的渣男？抛弃了你的父亲？”
不是吗？
今昔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是情绪还没有在她面上蔓延开，她的身形就动了。
她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对着今徵的脸部就挥拳出去。
自从她幼年开始练拳之后，就没有人能躲得过她的拳头。
可是她眼睁睁地看到男人只是身形微微一侧，就躲开了。
速度之快，动作之灵巧，远远超过她。
不仅如此，好像从一开始，他就预判了她的行动轨迹，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地躲开。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好似瞬间又回到幼年时代被今徵教授格斗术的情况，每一次的出击都会被父亲轻松躲开。
那是今徵离开之后，就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并且那熟悉的动作和身型，分明就是父亲教她的格斗术！
“你是今徵！”
还是同样的四个字，比起之前自信了许多，她清亮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疑惑。
这显然是今徵没有想到的。
他还不能和他的小公主相认，更不能让她接近他，否则只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之中。
今徵的眼神里透过一瞬间的犀利，但是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捕捉。
“你都说他是渣男了，就不要让他影响你的心情了。早点回国，对你没有害处。”他似笑非笑。
今昔冷笑：“不承认吧？没关系。”
她抬手就要揭掉脸上的面具，其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既然他不承认，那就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今徵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立即上前按住了她的手：“你不想见你妈妈了吗？”
宴佛雪。
那个和她眉眼很是相似，却从来不曾见过的女人。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水晶球里面的信，今昔不会知道母亲心中的绝望，和她最为深沉的爱。
现在今徵提起，她的手忍不住停了半拍，声音微哑。
“你是她派来的人？”
今徵松开她的手，神色格外的严肃：“如果你还想见到你妈妈吗，那就好好戴着这张面具，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真容。”
“她还活着？”
“你迟早会见到她的。”
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今徵一掌劈晕了她。
他抱着失去意识的今昔，轻声说道：“我的小公主，我们一家三口迟早会见面的。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
……
今昔再度醒来时，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今徵的身影？
枕头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带着几分心烦意乱地接了起来。
还没有开口，对面就响起明司衍的声音：“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没事。”
刚刚醒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让明司衍一直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随手发出所在位置之后，她就掐断了电话，开始在房间里搜寻。
其实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普通的酒店房间，而那人那么精明，怎么可能留下什么线索？
即使什么都清楚，她还是妄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最后的结果，她只能颓然坐在床上。
当明司衍推门走进来之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带我回去吧。”
即使只是听到她的声音，明司衍都能感受到她的疲惫。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低头就看到她那张脸，眉头皱了起来。
旁边的明林直接叫出声：“三爷小心，她不是夫人！”
今昔这才想起来，她被易容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才是我真正的脸？”
她故意坏笑，想看看明三爷是什么反应。
“不论你长什么样，都是我心中最好的今今。”
他抱着她迈着长腿往外走，站在原地的明林风中凌乱，那看上去真的不是夫人啊。
明司衍抱着今昔回到暗部之后，一直坐在客厅的明景忱看了过来。
“身手果然还是太差了，还是该在刑武堂练几年。”
他依然开口没有好话，眼神里还透着几分嫌弃。
但是当他看清楚明司衍怀里的人之后，好似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哪里来的丑女人？你居然还抱她，还不赶紧扔出去！”
明二爷恐丑女。
平心而论，今昔现在这张脸绝对算不上丑，只是路人脸。
不过对于眼高于顶的明景忱，观感就很是不同了。
“二爷，三爷说那就是夫人。”明林轻声说。
明景忱怔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原来之前都是易容啊，我就说，怎么可能那么漂亮，都是假的。”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却无论是明司衍还是今昔，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别说和他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被忽略的明景忱不满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他起身挡在明司衍面前，还没有开口，明司衍和今昔双双抬眼看向他。
眼神里都只有一个意思——
想打架吗？
这眼神，除了他们两口子，还能有谁？
就是这张脸，怎么就那么别扭？
“今昔这脸是怎么回事？”
明司衍没有说话，绕过明景忱就上楼了。
“二爷，那怎么可能是夫人？”明林小声问。
“有那么锐利眼神的女人，没有几个。”
房间里，明司衍坐在沙发上，让今昔坐在他腿上：“你不想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我觉得我见到今徵了。”
她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疑惑，声音也不是很确定。
今昔想来S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找到今徵，但是那个谜一样的男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明司衍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他拿出一个棒棒糖，剥开糖纸送到今昔的唇边。
她意兴阑珊地张嘴咬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兴奋。
“你怎么确定是他？”
“我不确定。”
今昔眯起眼睛，思索和那个男人相处的点滴：“他给我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他都和今徵完全不同。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是他给我易容了，说是我想见到我妈妈，就要保持低调。他可能是我妈妈的人？”
她嘎嘣嘎嘣咬着棒棒糖，回忆着水晶球里的字字句句，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把刀。
到底的怎样强大的力量，让身为宴家掌上明珠的宴佛雪，都得设计和家庭决裂，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
还有，今徵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结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这里面隐藏太多的秘密了。
明司衍的手揉着她的脑袋，给出了一种假设：“或许他们现在都处于险境之中，所以无法现身。而你和你妈妈太像了，隐藏在暗中的敌人见到你，很容易推测出你们的关系，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今昔点着头，黯然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光亮。
纵然她一直说今徵抛弃了她，她见到他要他半条命。
但事实上，她爱他，她就想找到他，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可能性很大，那你说他可能是我爸爸吗？”
“无论他是不是你爸爸，都和你妈妈有莫大的关系。”
确实。
既然这件事和宴佛雪脱离不了关系，今昔就一定要查到底。
她开始细细回忆，和今徵见面时，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想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我听到他的手下喊他大祭司，这种称呼，应该不多见吧？”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明司衍的回答，她有些奇怪的抬眼看过去，就发现他的面色变得很是严肃。
“怎么了？你知道他？”
“在S洲，被称为大祭司的人，只有一个人。”
“谁家？”
“公孙家。”
简单三个字，让今昔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愕然。
S洲卧虎藏龙，各大家族纵横交错，国内所谓的六大家族，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
尤其是公孙家，在S洲是绝对霸主的存在。
这种霸主地位，放眼全球，怕是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敢与他们抗衡。
不仅因为他们的各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在经济政治上超然的实力，更是因为他们家掌握巫蛊之术。
令人闻风丧胆的巫蛊之术是真的存在的，但是真正掌握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公孙家就是其中的翘楚。
他们家族掌握着养蛊秘术，可以通过蛊术控制任何人。
同时，以公孙家为首的蛊术家族，还有其他外族。
彼此之间盘根错节，同气连枝。
任何想要偷窥其内部秘密的人，下场都只有一个。
只是既然和宴佛雪有关系，纵然是龙潭虎穴，今昔也要闯一闯。
明司衍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双手箍着她的肩膀，沉声开口。
“今今，你必须答应我，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和我商量。”
“好。”
清清淡淡的一个回答，听起来算不得斩钉截铁，却让明司衍无比安心。
她答应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
公孙家那种地方，他绝不能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调查。
……
一晚上，今昔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很不舒服。
直到晨光微熹，她才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时，明司衍已经去处理事务了。
她进入餐厅，第一时间将早餐端到她面前。
今昔睡得不好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纵然脸蛋变得很是普通，一双清冷的眼睛还是带着说不出的妖冶感。
她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感觉到明林站在旁边一直没有离开，偏头看过去：“有事？”
明林立即明白了明景忱话里的意思。
纵然今昔换了一张脸，身上强大的压迫感依然没有减少。
只是一眼，就让他心脏乱跳。
“是属下没有守在夫人身边，才让夫人中了圈套，请夫人责罚。”
昨天的事情，今昔和明司衍已经全部复盘过了。
今徵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袭击军火库的事情，转移明司衍的注意力，让今昔落单，方便下手。
他们都双双中招了，明林有什么办法？
今昔低头：“和你无关，不用放在心上。”
“夫人这么说，属下不能这样做。属下要和夫人共进退，结果让夫人陷入险境，请夫人责罚属下。”
恳切的言辞，认真的眼神，让今昔有点无奈。
她用勺子在粥里来回搅拌了几次：“那你将功赎罪吧。”
“请夫人安排。”
“把平板拿过来。”
就这？
明林有点跟不上，这也算惩罚？
今昔挑眉：“你不愿意将功赎罪？”
“属下愿意，夫人的安排，属下全部接受！”
多好的夫人，不仅不责罚，还为了宽慰他的心理，拿拿平板就是功，他未来一定要对夫人更好！
今昔懒得理会明林心里的想法，拿到平板之后，随时点开播报的新闻，继续喝粥。
喝了没几口，她的注意力就被新闻吸引了，上面竟然出现了顾念念那张脸。
她手里拿着外骨骼的半成品，意气风发地介绍。
“这套外骨骼系统，可以完美地和人体融合，通过大脑进行控制，使得身患残疾的人，能够重新回到正常生活中。希望我的研究，能给大家带来更便捷的生活方式！”
外骨骼本身，就是让肢体有残疾的人，能重新回归到正常生活。
现在有人设计出可以由大脑直接操控的外骨骼，那和自然生长出的身体有什么区别？
可以想象，不论是学术界还是社会上，都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甚至不少人开始鼓吹顾念念，说她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学术天才。
今昔眯起眼睛，发出冷笑。
让她替考了十几年的蠢货，也敢称是天才？
她也是真的想不到，顾念念竟然没有被替考的事情骂成过街老鼠，反而还敢拿着今昔和今徵当年的半成品出来招摇撞骗。
看样子，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让顾念念得到教训。
“研究所将举行研究会，届时我将亲自给人本研究最大赞助商今逢先生试戴，让大家一起感受外骨骼的魅力！”
今逢？
今昔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
当年今徵一心想要研究外骨骼，而今家继承人今逢竟然是残疾人，只是一个巧合吗？
吃了饭，她抱着平板去了明司衍的书房。
明司衍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今昔，沉声开口：“睡得好吗？”
“不好。”
简单两个字，让他挑了挑眉，手指更是快速在键盘上翻飞着。
最后敲下回车键发出消息之后，他对着站在书桌对面的今昔招招手。
她也没有拒绝，径直走到他面前：“我要去参加科学研讨会。”
“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让她坐在怀里，低头自然的亲吻她的眉眼。
今昔直接将平板杵到她面前：“我不能允许顾念念拿着我的成果招摇撞骗。”
其实缘由远不仅此。
她好奇今逢和今徵是不是有某种联系。
至于顾念念，看着那么扎眼，就顺手处理掉好了。
明司衍看着平板上顾念念意气风发的脸：“她怎么会来S洲？”
“还不是拿着我的外骨骼，让人注意投资？结果上当了，愚蠢。”
“到时候我陪你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奖励。”
“奖励？”
他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看她的唇，眸光中透着火热的期待。
相爱的恋人，默契一定是存在的。
她扬起下巴，蜻蜓点水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好了。”
“今今，你太敷衍了。”
“敷衍？你知道多少人想要被我这么敷衍？”
“我不想和他们一样，我要是你的唯一。”
低沉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明司衍就吻上了今昔的唇瓣，相互交缠，缠绵悱恻。
……
能和人体完美融合的外骨骼，还能用大脑直接操控，引起无数人趋之若鹜，研究会的请柬瞬间一票难求。
明司衍牵着今昔的手走进研究会，坐在靠后的位置上。
为了配合今昔的低调，他特意带了墨镜和口罩。
他们的装扮很是成功，进来时和顾念念对了个正脸，顾念念都没有认出。
当然，此时的顾念念自认为是名利双收，哪里会注意别的？
她站在台上，对着众人说道。
“欢迎大家来参加由我组织的外骨骼研讨会，每年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全世界无数人会失去一部分肢体，从而失去了正常的生活。我研究出的外骨骼，性能远远超过现存的任何一款外骨骼，因为大脑可以直接操控，好似新生的肢体一般。”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普通的义肢，是依靠身体的负重和骨骼的带动而应用在现实生活中的。
现在被大脑操控，意味着肢体缺失将不再是残缺。
顾念念看着众人兴奋的眼神中，亲自将今逢推到台上。
“今天，我将亲自给今先生试戴……”
后面的话，今昔没有继续听下去，她的眼神落在今逢身上，有些无法挪开目光。
不是因为今逢长得多好看，而是他那双桃花眼，像极了记忆中的今徵。
只是今逢身上多了几分冷意，而他失去小腿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瘦弱。
但是那恍如谪仙的气质，与今徵一般无二。
这是属于今家男人特有的气质吗？
这一刻，今昔无比肯定，今徵一定是今家的人。
如此像父亲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充满希望到堕入失望？
“这个外骨骼有问题，不可能完美和人体融合。”
本来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顾念念构造出的美好蓝图中，被突然响起的声音，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所在的地方。
顾念念的脸色更是微微有点苍白，她怎么会听到今昔的声音？
但是当她看到，那只是一张无比普通的脸之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今昔怎么可能出现在S洲？
既然不是她，任何人出现，顾念念都不害怕。
深吸一口气，顾念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过去：“这位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研究有问题？是你看到了我的相关研究资料？”
如此震惊世界的外骨骼技术，对外是严格保密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具体的资料。
所以顾念念这个问题，意思很是明显，今昔是平白揣测。
今昔对顾念念的恶意指责没有兴趣，她只是奇怪，向来冷静的她，怎么这么冲动，在实验开始前就予以推翻？
等到出了问题，她再指出外骨骼的问题所在，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来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理会顾念念，眼神笔直地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今逢：“东西有问题。”
今逢的神色很是平静。
既没有今昔出来搅局的恼怒，也没有期待落空的失望，他的神色很是淡然。
似乎眼眸深处藏着几分兴味，并不清晰。
他儒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不及眼底：“说有问题，是需要证据的。”
“我当然有证据，她手中的外骨骼由流体肌肉传动装置驱动，装有大量的传感器，使得人体自然接受外骨骼是自身的一部分。可是由于人体本身的排异性，传感器越多，越容易造成排异反应。所以，这个外骨骼看似成功，装在人体上却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会引发不可知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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