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正襟危坐，面上有一丝对待对手的郑重，还有一丝对待庶子的轻视。
她淡淡笑道：“你孝敬你的姨娘，这无可厚非。
“以你的本事和每月的月例，这几年存起来也确实足够买这些东西。
“但是据我所知，你的月例除去你每月的花销，基本上就没剩多少。
“你来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怎么买来的？”
董瑞明扬起下巴，淡然道：“自然是用我赚的银子买来的。”
二夫人看向二老爷，尖声道：“老爷，你可听到了？
“他说他是用赚来的银子买了这些东西。”
二老爷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讷地回道：“是，我听到了。”
二夫人话锋一转，对董瑞明嗤道：“你赚的银子都是公中的财产，这么说来，你是私吞公中的银子了。”
董瑞明神情一顿，早就知道她是要抓这个把柄了。
他没有做声。
二夫人更觉胜利在握，兴奋地看向二老爷：“老爷，你看见了吧？他自己默认了。
“按照府里的规矩，私吞公中财物，轻则杖行，重则除族。”
夏姨娘听到她的话，立刻着急地看向二老爷，说道：“老爷，你不能罚明儿，他可是你的儿子啊。”
二夫人轻蔑地说道：“一个庶子而已，没了他，府中还有其他的庶子。
“况且老爷有嫡子在身边，庶子要来何用。”
瞧瞧这话说的，就好像庶子生来就不是个人，只是用来为嫡子铺路为府中谋事的工具。
董瑞明眼中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夏姨娘心中升起了恐惧，她爬行到二老爷跟前，抓着他的袍子哭求道：“老爷，明儿是你的儿子。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对明儿的，你答应过我的。”
董瑞明无奈地喊了一句：“姨娘。”
并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夏姨娘还待再求，董瑞明出声说道：“我没有私吞公中的财物，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账目。”
“好。”二夫人叫道。
并叫来外府管事，吩咐他们去查董瑞明管的那几个铺子的账目。
管事们下去之后，二夫人又大声喊道：“来人啊，把那个奴婢拉下去杖毙，把夏姨娘拉下去打十个板子。”
她的话一落，立刻就有奴仆进屋来抓绿儿和夏姨娘。
大丰扶着绿儿戒备地看向他们。
董瑞明立即挡在夏姨娘身前，大声喊道：“我看谁敢。”
二夫人轻蔑地笑了一下，冲奴仆们挥了挥手。
“等一下。”董瑞明大喊阻止道，又看向二夫人，不服气地说道：“为什么还要杖毙绿儿？
“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姨娘？
“我都说了，她们没有偷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买的。”
二夫人剔了剔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库房里丢失了一批财物，正是从夏姨娘房里搜出来的这些东西。
“库房管事，夏姨娘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都可以作证。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董瑞明看着她，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一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能说什么，整个二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还没来得及换掉姨娘院子里的下人，她就先发制人了。
她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就是她一手炮制的，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们的证词。
他抬起头来看向二老爷，说道：“姨娘肚子里可还有你的骨肉，你就任由夫人残害你的子嗣吗？”
二老爷于心不忍，转头看向二夫人，低声哀求道：“夫人...”
二夫人看见他的样子就来火，但是转念一想，就压下了内心的火焰。
看着董瑞明淡淡地说道：“好，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你们。
“一旦让我查出你私吞公中的银子，我就两罪一起罚，你们谁也别想逃过。”
说完之后轻飘飘地看了夏姨娘一眼，就像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一样，冷冰冰毫无情绪。
董瑞明沉默着扶住夏姨娘，和大丰绿儿离开了正房。
二夫人狠狠地瞪了二老爷一眼，嗤笑道：“老爷挺会怜香惜玉的嘛。”
二老爷讪讪一笑，连忙堆起笑容软声道：“夫人不要生气，为夫心中只有你和青卓...”
二夫人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时董青卓闯了进来，大呼小叫道：“娘，你怎么能放过那个贱人和小杂种？”
看见二老爷也在，连忙端正神色向他行礼：“爹。”
二老爷原本倾斜的身子也坐直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二夫人看他眼底青黑，衣衫单薄，心疼道：“昨晚又看书到很晚了？”
董青卓神情一顿，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含糊着应道：“嗯。”
二夫人连忙吩咐下人去给他拿披风，又拉着他坐下来，倒了一杯热茶塞到他的手中，温言道：“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董青卓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想起他来的目的，连忙对二夫人说道：“娘，你不能放过那个小...”
余光瞥见二老爷，忙改口道：“...小子，娘，你不知道，他私吞了多少银子。
“妓院的老板说，董瑞明有一次花了一万两银子只为了见花魁一次。
“还经常出入青楼喝花酒，出手很阔绰。
“娘，那个小子一定私吞了公中很多的银子，你不能放过他。”
二夫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道：“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查账目了，一旦让我查出来，我就会禀告老太爷，到时候要他好看。”
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狐疑地看向他眼底的青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青楼喝酒，还花了那么多的银子？
“你是不是也去青楼了？”
二夫人目光凌厉地盯着他。
董青卓顿觉头皮发麻，他睁大双眼，梗着脖子说道：“不是，我怎么会去那种肮脏的地方呢。”
“不是就最好。”
二夫人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
董青卓悄悄地吁了一口气。
二老爷却此时看了过来，瞧见了他的神色。
不过他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没有揭穿他。
二夫人想着董青卓刚才的话，脸色越来越黑，那个野种手里居然有这么多钱，难怪能买得起血燕给贱人补身子。
可恶，她吃血燕的次数都没几次，那个贱人怎么有资格享受，他们就该匍匐在她的脚下，低三下四地做着最下等的事。
最好是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免得看见心里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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