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老爷爷一定是个高层吧。”余林柚凑在林亦飘耳边说，“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认识？”林亦飘白了他一眼。
“哦。”余林柚委屈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刚才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万一被处分了该怎么办。
“别想太多，不会被发现的，他又没有证据。”林亦飘看出他心里忐忑不安，一边拨弄着手指一边说，“就算被发现，你就把锅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那怎么行？！”余林柚音量一下子拔高了，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严肃模样，“我主动答应你的，要受罚也是一起受罚。”
哥哥对他说过，将来有一天要是交到了要好的朋友，一定要讲义气，不可以在朋友有难的时候临阵脱逃。余林柚一直清楚地记得并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亦飘看他这副正经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心里倒是暖暖的。他从小就叛逆，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两个伯伯又是叛逆的先行者，外公常年忙于政事，自然就缺乏管教。同龄的那帮孩子一个个都是胆小鬼，仗着父母的打骂并不敢和他狼狈为奸，每次和他一起闯祸被大人发现，那帮孩子都会异口同声地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时间久了，林亦飘自然就形成了背锅的良好习惯。
他并不在乎那些，被骂就被骂，下次依旧还是我行我素。那些小孩得了家长的管教，一个个都开始疏远他，他也不在乎，他才不想和胆小鬼一起玩。
不过眼下有个胆大的人说要和自己一起承担责任，真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呢。
“别那么大声，白痴，会有人听见的。”林亦飘说。
他突然加快脚步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在太云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第一次，林亦飘希望每个“第一次”的体验都可以这么美好。
真是个奇怪的小孩。余林柚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忍不住想。
——
“所以说，你们还没找到那个人？”
光亮的会议厅里，十个人正围着圆桌而坐。为首的是一位红发女子，她戴着一副老式的方框眼镜，即便是不说话也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我们这边的资料才刚刚整理出来，不过很快就能找出他。”花听鹤坐在红发女子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她表情镇定，与摆摊时的那副爽朗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花听鹤，我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是出于信任，还请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红发女子表情严肃，话语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是，副院长。”
“请副院长放心，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套万全的对策，即便是他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有妥善的应对方式。”
坐在红发女子右手边第一位的男子是学生会常值主席，萧让尘。不过此时他的话语并未对副院长起到宽慰的作用，反而令她更加愤怒：“他做出了什么事情？意思是你们还准备让他动手？”
此话一出，全场缄默，再无人敢说话。
“萧让尘，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请你有时候不要犯蠢。”副院长的视线像是狮子，死死地盯着萧让尘这只猎物，“教导处的系统已经被他侦破，虽然目前还没有出现数据流出的记录，但教导处的文件都属于学院机密，那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就有可能导致领域战争，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抱歉，副院长。”萧让尘低下了头。
“还有，花听鹤。”话语的矛头转向了花听鹤。
“在。”
“你找的那两个一年级临时工，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林亦飘的？”
“是。”花听鹤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
“院长刚才传来消息，不要将重要的文件工作交给他，最好是找一个正当理由把他开除了。”
“……是。”
虽然疑惑，但花听鹤不敢多过问，高层的决策向来都是不容置疑的，作为轮值主席，她的过问只会招来更多的教训。
“诸位都是有能力的人，在位也都一年了。”副院长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你们下位前的最后一件大事，请务必处理干净。”
“散会。”
——
“新开的那家奶茶店的红豆青柠好难喝啊。”
花听鹤刚走进办公室坐下，就听见一个小孩子气的声音在抱怨着，她下意识出声问道：“红豆青柠？这是什么组合？”
林亦飘听见她的声音，转身打了个招呼：“鹤姐，你来啦！”
余林柚喝着那杯信了林亦飘的邪跟风买的红豆青柠，味道其实还不错，也许是林亦飘这小子口味太挑剔了。
“少在我面前装乖乖仔。”花听鹤无视他这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界面呢，做完了吗？”
“全都没问题！轻轻松松。”
花听鹤点开他的电脑，细细浏览过一遍林亦飘和余林柚分别制作的网页之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以啊，有两下子！这样一小时后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是用来投票的网页吗……呕。”
林亦飘说话间忘记了刚才那被他喝到一半因为难喝而废止的奶茶，下意识拿起了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没错，我们要尽快投入使用，这样也可以早点进入到下一个阶段。”
“下一个阶段是什么？”余林柚问。
“票选前十的选手要在太云广场上进行才艺表演，然后现场再进行一轮投票选出最终的冠军。”
投票的面向人群是太云的全体学生以及全体教职工，每个人手上有三票，不可以投给同一人，可以选择弃票，参赛选手同样具有投票权，但不可以投给自己。
“好了，发布成功，接下来的两天你们就负责实时统计每位选手的投票数，统计完了就没有什么工作啦。”花听鹤简单地吩咐完任务。
林亦飘问：“就只有这些吗？不是说协助的工作人员会有奖励吗？”
“你还真是直言不讳啊。”花听鹤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来协助的临时工又不只有你们两个，你们只是我这一组的而已，具体奖励还是要看你们的表现来评定啊。”
林亦飘捂着脑袋，心想果然如此。他早就觉得奇怪，明明海报上写着那么大一行字，来报名的竟然只有他们两个，原来都交给了不同学长学姐啊。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们两个小男孩好好加油！到了九点钟就可以回去了，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随时打我电话。”花听鹤提起包，转身开门就要走出办公室。
“学姐再见。”余林柚乖巧地说了一句，林亦飘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招了招手。
出门的一瞬间，花听鹤突然想起来会上副院长的那番话。
“对了，小林。”
“嗯？怎么了？”
林亦飘一脸单纯地转过身来，看向叫住他的花听鹤，一脸的疑惑。
“没什么，没事，只是想提醒你们不要留到太晚。”
说完，她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感觉学姐有点奇怪啊。”余林柚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对上了举着手机的林亦飘。
林亦飘手机上的那行字瞬间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个房间里有监听器。
“这……这你怎么……”下意识的慌乱让他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嘘。”林亦飘把手指放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头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按照我说的做。
余林柚刚想张口说句好的，想了想还是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啊！累死了！”林亦飘放下手机，立马就进入了状态。
“啊……是啊，今天工作真多。”余林柚结结巴巴地配合了一句。
“对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把慕枫那小子投进前十，我很期待他在台上的才艺表演啊。”
演戏归演戏，这话确实是真心话，林亦飘是真的很想看那样冷静的慕枫得知自己要上台表演才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窘迫的表情。
“是啊，我也想看看……呢。”
余林柚的表演天赋在他得知了有监听器后就不断滴落的汗珠上展示得淋漓尽致，林亦飘不得不在心中佩服这傻小子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这还什么都没干呢，自己就先代入罪犯视角开始紧张上了。
流汗这事倒真不能怪余林柚，一是他确实很热，二是他这个人真的没什么演戏的天分，余林柚觉得演戏在某种程度上和说谎是相似的，他也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容易紧张，紧张就容易冒汗。
呆板，死脑筋。
林亦飘此时已经在心中骂了余林柚无数遍，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镇定自若：“已经八点半了，反正花姐也不在，我看今天应该也没什么工作要做了，回寝室吧。”
“啊……好。”
余林柚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句，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质问，平常都是到点下班，今天突然早了半小时，这和他的死脑筋有点违背。不过见到林亦飘那飞过来几乎可以杀人的眼刀，他又默默地把后面的疑问助词给吞了回去，低头说了句好。
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瞬间，两人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再反应过来时林亦飘已经开了灯，余林柚顿时意识到瞬移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余林柚心有余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听鹤学姐进来后我就发现了。”林亦飘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纯牛奶，倒在杯子里灌了一口，“她走到我边上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微弱的电流声，那是一种墨族特制的接收器，使用的时候需要以灵魂之力启动。墨族族人具有液化体质，因此那种声音无论怎么改良都没法抹消，不过正常人就算听到也只会以为那是打印机的声音，我听过很多遍，所以知道。”
花听鹤估计是受了老头的旨意办事，只可惜老头根本就不知道小时候他把那种监听器拆开研究过无数次，对这东西的声音敏感到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庆幸，幸好今天工作的时候没有和余林柚发表什么危险言论，不然花听鹤进来就是把他们两个领去审判了。
“是因为上次那个老爷爷的事情吗？”余林柚说。
“多半是吧。”林亦飘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纯牛奶丢给余林柚，“多喝点纯牛奶，长长脑子，这样子思考得快一些。”
“可是他没有证据吧。”余林柚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因为怀疑。”林亦飘挑了挑眉，“像他们这种人想要调查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只需要怀疑你就可以定罪了。”
不过要说起来，我这个人应该就算是那老头的正当理由了。
“那我们明天还要去吗？”余林柚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林亦飘看着窗外，眼神浮现出一抹玩味，“一起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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