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克来到办公室，不出所料，伊莉尔果然在那里。战事正酣，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紧急事务？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惬意地洒进来。
伊莉尔以严肃的表情看着塞克。
“你醒了吗？”
“参见圣女大人。”
看到适度单膝下跪的塞克，伊莉尔开口说道：
“我叫你来并没有其他目的。”
短暂停顿后，她继续说下去：
“塞克，你离开战场，去找圣子。”
“是……吗？”
对于长者的话语提出质疑或表现出惊讶都是失礼的。然而，面对伊莉尔这番令人费解的话，塞克只能做出相应的回应。
离开战场？
若他缺席，那将是巨大的力量损失。无论别人怎么说，失去一名剑圣的力量意味着实力的削弱。
罕见地，有些慌乱的塞克鼓起勇气问道：
“请问，我能问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看到他一脸困惑的样子，伊莉尔叹了口气，冷冷地对他说：
“你太弱了，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成为负担。是不是又想让自己陷入危险，让圣子前来救你？我和三位家族成员会负责这里，你应该离开。”
听到这些话，塞克仿佛被重击后脑勺一般震惊不已。
弱小、负担
这是他一生中从未听过的词语，但此刻她说的并非无理。
相较于伊莉尔和欧里几得，他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虽然在剑圣对决中勉强挺过来，但在战场上并未起到多少帮助作用。
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沉默下来。
“……遵命。”
“走吧，这就是唯一的差事。”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塞克离开了办公室。不知为何，肩头的力量似乎瞬间消失。待他离去后，独自留在办公室里的伊莉尔轻声叹了一口气。
“哈啊……圣子，这样真的可以吗？你总是让我扮演不讨好的角色。”
这话本是她不想说的，但由于是詹姆斯的要求，她不得不这么做。尽管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 * *
“啊！停下！我说放弃！”
尽管死灵法师尖叫不止，詹姆斯却装作没听见。强行打开眼睛植入眼内镜片的过程堪称极致痛苦。
不过，由于实施手术的人被称为“神医”，整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他时不时注入微小水滴保持眼部湿润，仅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手术。
一颗镜片成功植入了死灵法师的眼中。随后，他终于能够闭上眼睛。眼中的疼痛依旧存在，剧烈到无法睁开眼睛。
他抽泣着说：“我会告诉你的！请允许我说话！”
见状，詹姆斯点点头，回应道：“好，现在应该够了。”
死灵法师快速地说出了答案。即使在严刑拷打之下，他也时刻计算着说出这些话的时机，以便随时能直接开口。
“普罗西亚的真实身份是魔塔！”
“……魔法塔？”
詹姆斯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皱起了眉头，再次追问。
怎么会是魔法塔？
自从魔法时代崩溃以来从未出现过的魔法塔，怎么会突然再次冒出来？
死灵法师迅速接续讲述，抓住每一个说话的机会，因为他永远不知道眼前的疯狂家伙何时会再做些疯狂的事情。
“世人皆知魔法塔在魔法时代消失，但真相略有不同……”
“……原本共有五座魔法塔，分别是黑塔、红塔、蓝塔、金塔以及黄塔。其余的不过是各塔衍生出来的没有根基的分支。我们各自维持平衡的同时，也在各国间纠正魔法秩序。”
“嗯？”
这其中透露出了一些蹊跷。光听目前的故事，并不能说明他们只是做好分内之事，和平共处而已。
死灵法师咬牙切齿地说：
“但是那些混蛋……！察觉到我们巨大势力带来的危机感，大陆上的同盟国攻击了魔法塔。我们集结兵力独立对抗，黑塔唤醒了亡灵大军，红塔则摧毁了无数王国建筑。”
“确实，在这个过程中，魔法时代……”
“没错。黑塔使用了原本不应触碰的魔法。你知道骨龙吗？哼哼……”
虽未听过，但他已有所领悟。
“结果便是，魔法时代与魔法塔一同消亡的说法流传开来……但实际上，魔法塔并未彻底毁灭，只是隐藏起来等待复仇的日子。而那些魔法塔联盟就是普罗西亚。”
“……”
詹姆斯哑口无言。
原来终结魔法时代的，正是大陆的同盟国，他们创造了名为普罗西亚的超级巨型组织。
自己亲手种下了走向灭亡的种子，对此他也无话可说。然而，他并不打算让他们将整个大陆推向毁灭。
詹姆斯思考片刻，对老者说：
“那么，普罗西亚为何要针对神圣王国？按理说，即便是在魔法时代，神圣王国也不应该是他们的同盟国吧？”
对于这个问题，老者轻松地回答，仿佛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
“因为神圣王国就是神圣王国。”
詹姆斯能够理解这个模糊不清的回答。
普罗西亚渴望复仇。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首要任务便是消除最具威胁的神圣力量，不是吗？毕竟神圣之力能瞬间消灭亡灵并治愈伤者，在某种程度上，这种类似黑魔法的神圣魔法无疑是普罗西亚的眼中钉。
詹姆斯理解了他们的行动动机后，不禁摇头苦笑。“明白了。那么，普罗西亚的大本营在哪儿？”
“咔嚓咔嚓……我承认你们很强……但恐怕不会是对手。”
“嗯？”
“有个能召唤骨龙的黑魔法师。当然，这需要巨大的代价……但我们最终还是凑齐了资源。不久之后，大陆上将流淌出鲜血之河。嘿嘿嘿。”
面对老者阴冷的笑声，詹姆斯也苦笑着回应。他获得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情报。既然如此，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召唤骨龙了！老者口中的那条龙早已被抓住很久了。想要再次召唤它，就必须从头开始收集资源。此外，根据故事脉络来看，黑塔似乎在黑魔法师中占据主导地位。若能一举将其铲除，未来必将轻松不少。詹姆斯为这次意外的收获而欣喜不已。
“那么，到底在哪儿呢？嘿嘿嘿。”
面对詹姆斯的笑容，死灵法师微微皱眉，还是告诉了他地点。在他看来，就算告诉了你，除了去送死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他坚信他们仍然拥有见过的那条龙。
“在格伦西亚山脉。”
“……格伦西亚？”
这个地方詹姆斯至少听说过一次。它是整个大陆上第一个矮人和精灵共存的山脉。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好朋友。矮人喜欢挖掘矿脉制作盔甲，而精灵则厌恶矮人为满足一己私欲破坏自然的行为。由于彼此相处不融洽，经常发生冲突。因此，尽管此地土壤肥沃、矿产丰富，周围却无人居住。而且，这座山脉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准确地说，它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就像是几个中立地带。想想看，对于普罗西亚来说，这里确实是集结军队和组织的最佳中立区域。
此后，问答继续进行。关于普罗西亚军队的规模、拥有的高阶人员数量，以及筹集军队的资金来源和对各国可能产生的影响力等问题，詹姆斯几乎问到了所有他想知道的答案。最后，他离开了囚禁死灵法师的地牢。几乎问遍了所有能问的问题。没想到死灵法师竟然连普罗西亚的老巢都告诉了他。得到的信息远超预期。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制定详尽计划，彻底根除普罗西亚，不留后患。虽然不能像直接降下陨石那样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但如果那样做的话，周边的矮人和精灵国家也会受到牵连。他尽可能希望避免无辜百姓的死亡。在听完死灵法师的故事后，他唯一确定的是普罗西亚拥有高素质的人才。尽管兵力众多，但普罗西亚已聚集了十五位剑圣和七名六阶大魔法师。当然，黑暗时代所有知识的书籍落入普罗西亚手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即便莱西亚帝国也无法抵挡通过系统训练产出的高级别部队。更令人担忧的是，据说普罗西亚还有一位自魔法时代以来的第一位七阶大魔法师。必须进一步巩固防线。尽管骨龙已死，他们不至于立刻发起攻击，但提前做好防备总是没错的。詹姆斯神情严肃地思考着：“看来将会是一场比我预想更为艰难的战斗。”
大陆似乎注定要在医疗改革之前走向覆灭……
* * *
塞克立即骑上了马匹。他击败试图跟随他的直属骑士和卫兵，独自离去。按照指定路线进入森林。原本的目标是前往塞尔尼亚，但他选择了一条没有名字的小径。不久后，他遭遇了一群兽人。当然，当他带着看起来极为诱人的马匹深入如此密林时，兽人们闻到气息不可能无动于衷。幸运的是，塞克的马匹相当有经验，面对怪物出现，并没有抛弃主人逃跑。塞克一言不发地拔出腰间长剑，割断兽人们的喉咙。凭借锋利的剑刃，兽人的头颅纷纷落地。生活在村落中的这些怪物根本无法抵挡剑圣的气息。单凭一把剑，他就击倒了三四只兽人。由于实力悬殊，超过三十只兽人的数量迅速减少至不足二十只。
“嗤！快逃！”
“人类！嗤！好强！”
惊慌失措的兽人们试图逃跑，但在塞克坚定的攻击面前无处可逃。面无表情的塞克毫不费力地屠杀了所有兽人，直到最后一个兽人死亡，他才将剑归鞘。周围的景象恐怖至极。沾染兽人血液和尸体的草地与树木瞬间被兽血染红，原本清澈的森林空气也被浓重的血腥味掩盖。
浑身沾满兽人鲜血的塞克在那里跪了下来。
“我……很强……”
他紧紧抓住胸口。
心中无比沉重。从刚才起，强烈的羞愧感就如疯狂般冲击着他的头脑。他只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守护者。
“呃……”
滚烫的泪水从他一生中从未流过泪的眼睛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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