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变换了一下坐姿，仔细端详一下徐婧怡。
这张面庞渐渐和记忆里孩子的长相重叠。
“徐婧怡。”老人将他的名字细细咀嚼一遍。
“我记得你，你是我最早的那批病人，你又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个。”
老人对于那个时候的徐婧怡印象很深。
她穿的的衣服很精致，带她来的女人穿的更是名贵。
据不完全统计，那个女人每次来医院手上拿的包包都不会低于十万，并且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款式。
也因为他当时交的女朋友对包包很是痴迷，不然他也不能知道那些包包这么昂贵。
还有很多包他一眼都能看出他们的贵重程度，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款式。
但是被名牌衣服包裹住的小女孩情况却并不太好，面色蜡黄，还瘦的跟个竹竿一样。
几次治疗效果也不太行，小女孩一直沉浸在过去不美好的记忆中，将自己的内心封闭着。
当时的他对自己每个人病人都很上心，希望利用自己的所学帮助他们缓解问题。
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治疗都可以看到效果，也因此老人对徐婧怡更加上心。
熟悉了以后，女人每次都是把徐婧怡送到医院后就离开，等治疗结束了再来接她。
治疗结束的徐婧怡就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等女人来接自己，不吵不闹的，护士们都喜欢过去逗逗她。
徐婧怡面对医院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会感到害怕，这个时候她就会躲在老人的后面，她觉得这个地方能给他安全感。
这也让老人很有成就感，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了，至少她开始信任自己了。
在后面一次一次的治疗中，徐婧怡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老人翻了无数的书籍也找不到方法可以解决。
就这样治疗了一年，期间季母也有带徐婧怡去见其他医生，但最后都无功而返。
看徐婧怡的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季母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
在他那里的最后几次治疗都是他们家的司机送过来的，季母已经不再出现了。
自己也从护士那里听到了徐婧怡悲惨的身世，更是希望她可以快点好起来，不然他担心季母放弃她。
本来就只是收养的孩子，哪怕家里有钱给保姆照顾，但就徐婧怡现在的这个情况，被人欺负都说不出来。
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徐婧怡竟然真的突然好起来，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医学奇迹一般。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徐婧怡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知道些什么吗？看样子你现在依旧很健康。”
看到自己的病人健健康康的坐在自己面前，老人感到很浓郁的成就感，虽然说起来其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也不怪老人最开始没有认出徐婧怡，现在她一点都看不出当时瘦巴巴的模样。
现在的她反而和当时带她来的季母没什么区别了，全身上下在告诉别人她被养的很好的。
“我想知道我当时病情的具体情况，还有我真的好了吗？”
徐婧怡看着老人，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你当时的情况就是，你遇到了刺激，导致你一直走不出来，将自己封闭着无法和外界进行交流。”
“后来你的确也是好了，但我觉得更偏向一种，你受到了外界其他刺激，这种刺激促使你从封闭中走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好了。”
“你可能存在其他的问题，只是暂时没有显露出来，我当时也有建议过你的母亲就是带你再来复查，但是她拒绝了，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老人继续说徐婧怡也知道了。
所以她的记忆真的是自己虚构出来欺骗自己的是吗？
“您听说过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去世吗？”
“你的父母是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买蛋糕的路上车祸去世的。”
老人的确还记得这个事情，因为这个事实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残酷了，所以她才会将自己封闭起来，其实这也是人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我的记忆里告诉我，我的父母是在给养母办事的时候去世的。”
徐婧怡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而眼泪早已落下。
“这个情况就是你在那种情况下，选择逃避事实，构造出一个虚假事实以欺骗自己，从而让自己好起来，但本质上并没有好。”
病情好转的真相果然和医生猜想的一样，她并没有真正的好起来。
“所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象，是我害死自己的父母的。”
原来难受到极致的时候，眼泪都哭不出来。
老人体贴的倒了杯热水给徐婧怡，看到她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这并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子的事情，你不必将全部错误都归在自己的身上。”
事实的确难以令人接受，但看她现在过得还不错，想必他的父母也能安心一点。
“我差点害了真正爱我的人。”
徐婧怡无法接受，她已经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后来她害了宋家，对自己好的人全部都没有好下场。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
徐婧怡觉得自己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平静。
她冷静的向老人提出了告别，老人担心的目送她离开。
就像当初季母拒绝带她来复查一样，他现在对于徐婧怡的坚持离开也没有办法。
徐婧怡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马路上漫游。
“碰——”
巨大的声响传来，徐婧怡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在向自己挥手。
*
季凌芸找的人很快就查清楚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并且告诉了他。
看着发过来的邮件，季凌芸面色算不上好。
邮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徐婧怡是怎么找人买到药品，其中倒了几次手，用的是什么身份。
真的是她给自己下的药。
季凌芸真的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家里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吧！
她这么做对的起母亲吗？如果母亲知道这件事情她又该多么的伤心，她有想过吗？
手机铃声响起，宋泊笙给他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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