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还不如在镇上，起码还能买到饭菜，回村里除了有个屋顶遮风挡雨，饭菜自己做，衣服自己洗，孩子自己带，还要跟人憋气，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好不容易熬过月子，我趁着带你去打预防针的时候，买了长途车票，偷偷的跑回北市，给他留了张绝笔信，意思是一拍两散，孩子我带走了，反正他们家也不宝贝。那个家，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我和你爸之间，很容易分开，就是多了一个你，纠缠在其中。女孩子他们是看不上眼，但是却不能以这样的形式不见，他们丢不起这个脸，在村里被人在背后说，所以在某一天，母子两个一起追了上来。”
“他们说你过不了苦日子，丢下娃跑了，”元圆开始对暗号，将自己听到的话都说出来，“但是村里人说，看到你带我一起走了的，不过后来我一个人被抱了回家。”
“一家子满嘴放炮的人，我哪里是丢下你，是那两挨千刀的不给我！”说着哭了起来，元圆等她哭过那个劲，晚上是过不去了，不说清楚，谁也睡不着。
“你姥姥给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把我安顿在外面，他们住在家属院里面，我这样未婚生育的，在那个年代可是要被人指着脑门骂的，老头子爱了一辈子的面子，受不了这个，我妈只能曲线救国，谁知还没把你这件事捅出去，那对母子直接找到家里去了，我爸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泼妇就在家属院前面闹开了，我爸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血压升高，脑淤血，中风，直接进了医院，等我们赶回去的时候，直接住在监护室，人都不让看，但是我们被那母子俩看到了，直接缠上不走了，老太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大城市的条件比山里好太多了，又是在大学教书，心里就觉得我爸妈家里存下来金山银山，不扒下来一层皮那是绝对不肯罢休的，医院里有校领导还有我爸妈的好友，他们这么撒泼赖皮，医院的保安也来了，见占不到什么便宜，当天走了，然后接下来天天过来，不是医院就是学校，搅的人没得安生。”
这是那个老太婆惯用的手段，看来不是老了才学会的本事，看来这样胡搅蛮缠在她妈那里是占到便宜了。
“你当时被他们偷走过一回，我报警拿回来了，没有领证，我还有出生证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当时想着怎么说也是你爸爸，放过他一回，就没追究他拐卖孩子的责任。”这一连串的事情，还真是不让人消停。
“我爸遭了这一罪，打算提早退休了，我带你去看了几回，他心里也软和了一些，没有那么抗拒了，出院了就回到家属院，我妈找好了房子，过几天就准备搬家了，那母子俩性质比较恶劣，学校对我们也多有照顾，反正过几天就不住这边了，就让保安在门口看到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然后，那个挨千刀的晚上偷偷翻进来，又打算将你偷走，你姥爷岁数大了，本来就觉少，那些天休息的时间长，晚上睡不着，直接撞上人，见他进来，直接拦着不让走，喊抓贼，他就直接推倒我爸，我们出来的时候，直接抢了你就跑，可怜我爸刚出来，脑袋又撞到地上，连医院都没到，直接就没了气。”
原来中间还有这种事，元圆也沉默了，屋内只有赵娟轻微的抽泣声，气氛很是压抑。
元圆沉默了片刻：“他是跑不了的，还没跑出校门应该就被人抓住了，然后派出所的人来了，抓了进去！”
“对，”每次回忆起来都忍不住伤心，这是一辈子的痛，有些人的青春犯了错可以重来，而她的代价却是自己父亲的命，怎么受得了。
“他这样入室的行为直接致人死亡，还是去到大学这样的环境，情节极其恶劣，在审问的时候死不悔改，恶意比较足，还说我爸活该，不去拦他不就没事了，活这么大岁数了也够本了，直接判了无期。”
原来是这样，元圆在一旁补充：“奶在村里说的是，为了找你没钱花，才去偷钱，被抓住还进去的，我还在想，偷什么东西了，能关这么多年，原来是这样。”
“这么要面子，还真看不出来，在这边当初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人也倒下了，我忙不过来，照顾你也没那么仔细，你不停的路，你姥姥将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你的身上，说你身上就可以一半杀人犯的血，看到你就想到老头子，精神也出了问题，那段时间，包括我爸的后事都是莫孑在帮忙，风言风语很多，他一个没找对象的大小伙，我也不能这么耽误他，就不见他，把他赶出去了。莫孑父母也看着他，想让他断了来往。那个老婆子过来天天闹，让我把她儿子还给他，把孙女还给她，她儿子反正谁都没办法了，就盯上了你，我父母不是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亲戚早就断了联系，谁也不能帮我照顾你，你姥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趁我不注意丢过你，想把你摔死，给你喂不能吃的东西，我回身乏术，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奶带走你，你可能是她大儿子这辈子唯一的骨血，总有一点活路。我不能不管生我的，只能亏欠我生的，当时六个月的娃娃已经认人了，我把六个月的你亲手交给别人，哭的不得了，元圆，你原谅我吧，我当时真的没办法。”
压抑的哭声慢慢变高，元圆五味杂陈，嘴巴里苦苦的。
“我理解你，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你，对不起，”过了许久，元圆才说出这句话，无论一个母亲出于什么原因抛弃了女儿，抛弃了就是抛弃了，没什么好说的。
可能自己出于当时的境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掉一边的事，专心照顾自己的母亲，这是她当时的选择。
“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谅，”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我只想在未来的岁月里，好好的补偿你。”
“那你，怎么给的抚养费？”这些事情，元圆要一个一个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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