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看着何垚，好一会儿才说道：“上次说到边民互市。货场盈利少不了的一个环节，就是足够数量的边民。他们每个人每天八千块的免税额度，运作得当这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可观利润。”
“虽然名义上不允许这么操作。但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的……边民们自己本身并没什么途径做进出口的营生。那些额度不用，也是白白浪费掉。倒不如贡献出来，自己多少也能得到一些实质性好处。”
“但集中这些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首先要有根深蒂固的足够威望，还得有能让旁人忌惮不敢招惹的背景。毕竟边民数量再多，跟每天那么大宗的进口数额比较下，还是远远不够。都知道边民的免税额度是香饽饽，自然都想把这笔钱揣进自己的腰包。”
“小东总外号傣族公主，威望这方面自然不在话下。东老大更是一方霸王，当初打着傣族王子的旗号站稳脚跟，发展至今。谁会不开眼去挑衅他的产业。双方的关系在利润的加持下，自然越来越牢固。”
何垚点点头，这些事他现在也有一定了解。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刀蓉蓉会突然之间从幕后转战台前。甚至还对自己那位干亲哥哥生了二心。
高明继续说道：“原本光是边民这一块，带给小东总的利润就足够她衣食无忧过完这辈子。但从小东总父亲过世之后，权力被瓜分、蚕食。很多德高望重的亲属也有自己的产业。其中不乏有经手货场生意的人。原本傣王还在的时候，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做的事，不代表现在不敢。小东总又是个人尽皆知的病女人……如今各方劣势开始冒头，她现在还不为自己谋求后路，以后等她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他的话没有说完，剩下的留给何垚展开无尽想象空间。
何垚觉得高明的考虑方向有一定道理，不过在他看来，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
刀蓉蓉自己的野心，应该也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高明顿了顿继续说道：“小东总能看得着我的地方，无外乎熟悉聂三哥货场的情况。她想介入甚至取而代之，得有一个懂其中流程的人选。她不能保证如今还跟在聂三哥身边的人，哪个可信哪个不可信，所以才找上了我……”
出于稳妥方面的考虑，何垚并不赞成高明搅和到里面去。
不过他如今深谙一个道理。在不对等的社会关系中，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向来没有说“不”的权利。
高明像是看出了何垚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老板，那天跟出云兄弟一番对话，让我豁然开朗。我觉得，这对咱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何垚惊愕的看着高明。
很难想象出云能说出什么让高明为之豁然开朗的话。
“现在聂三哥身边的人员配置，是铁板一块。外人想要插手那是连门都没有！前阵子听说能投从昆都下来跟他谈合作，直接被他蛮横拒绝了。这些天之骄子的国企，竟然只有干瞪眼的份。”
“你说，要是没有足够诱人的好处，这些人能上赶着巴巴跑到咱们这边陲塞外之地来干买卖？”
“如果咱们能把小东总推上聂三个的位子……”
何垚没好气的打断高明的臆想，“不等做到这一步，东老大就得下死手。你以为能混到今天的，光凭个假的不能再假的什么‘傣族王子’身份就能糊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那要是……东老大出事了呢？”高明突然问道。
何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刀总还有这能耐？”
看着可不像。
要是翻覆手就能把东老大收拾了，她还用这么处心积虑联合这个收买那个？
“我听说……东老大好像跑柬埔国去了……”
高明越说越有精神。
“要是小东总掌管了货场。聂三哥的原班人马她肯定一个不用，重新配置自己的人马……老板，货场是你想象不到的肥肉。每天那么多等待过检的车、货、人，吃喝拉撒、报关通关、保鲜冷藏、换车倒货……每个环节都是钱！”
何垚张了张嘴，想冷却高明此刻超乎寻常的热情。
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
且不说高明是否高估了刀蓉蓉的本事。就算真让刀蓉蓉成事了，以他在里面扮演的，出卖聂老三的叛徒身份。最终结局可见一斑。
但迎着高明亢奋的眼神，何垚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人在兴头上的时候，就像往烈焰上泼油。非但起不到任何压制的作用，甚至还会起反作用。
何垚并不觉得高明、甚至刀蓉蓉能成事，想着让高明自己碰壁可比自己说教有用多了。
高明骨子里绝不缺乏冒险精神。
要不然也不能年轻时候混社团、后期又成为马向雷的关系人。
得让他自己明白锅是铁打的道理。
于是突兀的转移了话题，“高哥，上次跟你说的你个人占股比例的方案，你拟出来了吗？”
高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是拟了一份。只是看你这几天一直忙……我这事又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就没添乱。”
说完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功能，颠颠走到收款台旁一通扒拉，找出一张手写草稿纸。递到何垚眼前。
“老板，我怕你看不懂汉字。所以写的比较简单……能用数字表示的，绝对没有一个多余的文字。”高明邀功般说道。
何垚不动声色看上去。
岂止是简单，简直就是应付公事。
通篇最多几十个字，不过中心思想倒还算简单明了。
“百分之三？”
面对何垚的问话，高明想也不想的说道：“这就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再少些也完全没问题。”
除去所有分出去的部分，店面实际到手利润的百分之三。
高明迄今为止的表现，的确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除了冒险精神过盛这一点之外，算得上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我给你百分之五。”何垚想也不想的说道。
高明大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何垚。
“百分之三年终一次性支付。余外的百分之二，以每个月店面实际盈利换算成你每月的薪水发放。”
何垚言简意赅说完，高明的声音就哽咽起来，“老板……”
“这样一来，年终有年终的收入、每月也不少养家的费用。两全其美。咱们这店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暂时先这样。后期一边经营一边调整。你要是没意见，我明天就找律师书面正式化。”何垚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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