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我给你个组织语言的机会，你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李启元整个人站的笔直，用手指着李培风的鼻子，眼神里仿佛蕴含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李培风无奈：“爸，我知道这很让您难办，但我加钱，我加钱还不行吗？也是五百万，一个人就五百万的出场费……您这价位堪比一线明星了。”
李启元的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五千万你也别想！
“是叔叔吗？”
电话还没挂，徐曼凝清脆又可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叔叔，我啊，曼凝，你接下电话呗~”
“给您？”
李培风心中忐忑，知道靠自己是不能让李启元同意了，于是只好递过手机，试图看看徐曼凝的话能不能好使……
李启元咬了咬牙，阴沉着脸接了过来，但他还知道回头看赵清歌跟上了没有，然后快步走到了厨房最边缘的窗前，脸色虽然依旧阴沉，但语气却是和蔼且带着笑意的，音量也偏小：“曼凝啊，是我，怎么了？”
“ta~ta~”
李培风察觉到客厅外的脚步正在往这里靠近，立刻走出厨房准备迎接。
“我帮忙，你别让叔叔干活。”
赵清歌如此说着话，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李培风一把拦住抱着她，笑道：“老婆，等晚上我爸和你父母见完面，我们的师生关系是不是就能升华一下了？”
赵清歌脸色冷澹：“升华不了，截止到你毕业前我一直是你导师。”
“也可以兼任一下未婚妻的身份吧。”
“你松开，你爸还在厨房呢！”
“没事，不用管他，菜都做好了，马上能吃。”
李培风为了拖延时间，不让赵清歌发现老李正在跟徐曼凝打电话，抱着对方便往卧室走，双手也在赵清歌的西服和西裤上游走……
而这时候李启元还在心情复杂地打着电话：“曼凝啊，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首都的目的吧？”
“知道，为了跟赵清歌父母……但不影响的。”
徐曼凝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却还是有藏不住的委屈：“叔叔你今天先去见她们吧，反正培风也想先和赵清歌结婚。但明天一定要来我家，我都跟我父母说好了。”
李启元的那张脸就像是在受难的耶稣一样，澹澹的痛苦中带着对众生的悲悯：“明天周一，我本打算在今晚回去继续上班……当然了，可以请假，这不影响什么。但问题是曼凝你想让我见见你父母，目的是和清歌一样的，对吗？”
“对！”
徐曼凝肯定地应了一声后，底气似乎也足了起来：“叔叔你应该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才是培风的正牌女友，只有我跟他在一起官宣过。对了，您现在还没去赵清歌家和她们吃饭呢吧？要我说您不该去的，今天要来我家见我的爸妈。我和培风在去年九月份就在一起了，我才是他的初恋……其他人的父母您都不应该见！”
儿媳妇二号登场了是吧？你给我出难题是吧？
李启元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沉默片刻，在徐曼凝以为信号不好的时候，狠下心开口：“曼凝，是这样的，刚才我和培风到了清歌这，又跟你阿姨用视频电话的方式，我们四个人聊了聊。经过讨论，我们都认为在培风毕业后她们就完婚比较合适。所以等晚饭，我再问一问清歌父母的意见，这件事儿大概就定下来了……”
“是，我知道。”
徐曼凝语气没什么波动：“她们很早都是这么计划的，但这不冲突。我要两年后才毕业呢，所以我打算过两年再和他结婚。但最近我爸妈这总想见见您和阿姨，正巧这次您来了。”
说到这，语气一顿，徐大小姐似乎有些哽咽：“叔叔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嘶~呜~”
那小崽子真是罪大恶极！
李启元暗骂不止，听到隐约的哭声，连带着他都觉得自己仿佛也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误，不由得下意识道：“去，明天我就去见你父母……”
话一出口，老李意识到不对，又往回找补：“等晚上吧，晚上我从清歌爸妈那谈完，再跟……”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叔叔再见！”
徐曼凝破涕而笑地打断了，不等他说完，便率先挂掉电话。
李启元缓缓放下手，出神地望着菜板上的菜刀。
忍住，忍住，忍不住了！
拿起菜刀直接把肉切成两半！
“peng~”
“爸，我来吧。”
李培风恰逢其会的出现，身后还跟着赵清歌：“叔叔，不用您动手。”
“是啊，您去歇着吧。”
李培风试图接过菜刀，一下，两下，没拿过来，试探性地稍微用点力，李启元才肯让开位置，看也不看自家儿子，对赵清歌低沉道：“你能不能联系下你父母，把谈话提前一点，最好咱们吃完饭就过去，不然现在也是闲着，我晚上还要赶火车。”
老李是打算提前结束和赵清歌父母的会面，能给晚上腾出更多的时间，好和徐曼凝她们聊一聊。
赵清歌也觉得下午四点定的时间有点晚，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行，我问问她们有没有时间。”
……
李馨和赵海奇虽然是高校领导，平日里工作繁忙，但也不至于每个周末都天天加班，而且今天有重要会面，她们还特意安排出了一整天的空闲。
在时间充裕的前提下，李启元的提议得到了赞同，因此这次双方家长的见面，比原计划定的下午四点提前了三个多小时。
“呵呵，培风说的不错，我这未来亲家长得确实年轻。”
“是吗？听您这么一说，我瞬间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好几岁啊，哈哈~”
“李教授，快坐快坐，这有水果。”
两家人初次见面，客气地互相寒暄。
李馨和赵海奇不用说，都是善于交际的场面人，言行举止无可挑剔，没有因为双方的社会地位差距，透漏出一些让人不舒服的眼神说出一些居高临下的话，反而很热情很自然。
李启元也是个通透且幽默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无处不散发个人魅力。
李培风一直觉得自己老爸不仅是名教师，更是个哲学家、是个诗人，或许还是半个脱口秀演员，这老头骨子里是有些幽默基因的，他也有所遗传，所以此时配合老李，让谈话氛围更上一层楼。
话题从怀孕的于慧芝，聊到了彼此的大学、工作中的趣事，接着又回归家庭，聊起了李培风和赵清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那一辈。
众人聊得投机，李启元和赵海奇互相之间已经熟络地用‘哥’‘弟’称呼彼此了，半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李启元突然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件事。
然后，他拿起那个从家便带来书包，打开了从里面掏出一个画筒。
“这是我老婆亲手画的，来之前便叮嘱我要送给二位。”
李馨笑着摆手：“小风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李教授你来，又带东西，搞得我们……”
“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赵海奇一边伸手接过画卷，一边文绉绉地拽子曰：“礼尚往来，下次就轮到我们还过去就是了……让我看看画的什么。”
“画的就是宁远城的风景，我和她都希望两位有时间去我们那坐客。”
赵海奇连连称好，并将画筒内的画卷在茶几上徐徐展开，81cmx51cm的尺寸铺满了半张茶几，众人也得以一览无余。
这是一副描绘宁远城海滨日出的作品，以宁远的泽山为视角俯瞰大海，山上的树林郁郁葱葱，不远处的红日刚刚跃出海平面，金灿灿、红澄澄，烧透了半边天际，给人一种‘万丈光芒染海风，波涛汹涌四时同’的壮阔之感。
再看那海水，蓝的本色加上初日的照耀，形成了一种绚烂的斑斓，如梦如幻，满满当当、波光粼粼，那透亮晶莹的水，灵动模湖又充满质感，哪怕用摄影机拍摄都照不出画中的精彩。
超写实的画风，清新明朗，笔法畅快自然。
尤其是水的描绘，不仅真实，而且非常的动人。于慧芝用水彩的形式表现出了不同气候条件下海水的光影效果，这手法堪称一绝。因为水彩画最忌讳的是反复修改及颜料的多层覆盖，这导致对水的绘画相当有难度。
“嚯~”
而赵家三口此时显然都被惊艳到了，或是出于本意或是出于尊重。
“我妈的画技进步很大。”李培风如此评价，李启元撇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的画对她有一定帮助。”
“阿姨可以办画展了。”赵清歌夸赞，赵海奇也表示赞同地点头：“让亲家费心了，这份心意太贵重，启元老弟你一定要代我们好好感谢她。下个暑假，我们一定去宁远城做客。”
李馨看着画的右上角空白处写着《海上日出》的画名，以及于慧芝这三个秀气又飘逸的亲笔签名，满意的不止是画，更欣赏的是作者。
常言道，画如其人，作品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作者的性格。
如此多才多艺又富有浪漫主义的婆婆，清歌嫁过去绝不会受刁难，未来两家人肯定也会相处的非常和睦！
“还是要亲自感谢才行，老李你把慧芝的微信给我，我跟她聊聊行吗？”
“行啊。”李启元欣然应诺，报出号码，让李馨现在就拨过去应该也没问题。
就此，李馨进了卧室给于慧芝通话，李启元则和赵海奇继续谈天说地。
但是，谁特么都不提正事，也就是两个孩子的婚事！
赵海奇是想让作为男方家长的李启元主动开口，这也合乎常理，毕竟这种事儿，应该男方家长先提，他若说有些掉份。另一方面，赵海奇也觉得自己主动，容易让对方觉得自家老姑娘有多愁嫁似的，虽然事实上确实很愁嫁。
而李启元不想开口，则是出于愧疚逃避等等多重原因，本来老李也想尽快定下李培风和赵清歌的婚事，好让剩下的三位女孩死心，结果徐曼凝一个电话给他弄死心了。
这帮女孩是真被自己儿子迷的不要不要的，无论怎么样都不想撒手。这下李启元也没招了，难道真就要做儿子的帮凶，让李培风结一个，离一个，结一个，离一个，用这种方式间接实现他的狼子野心？
那李启元会感觉自己这个做父亲实在太失败了，所以他莫名有些抵触，其次是即便和赵清歌父母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联想到明天自己去徐家的场景……
可以说是相当糟心了！
“聊完了？”
这时候，赵海奇注意到李馨拿着手机从卧室走回客厅，她点头笑道：“慧芝人漂亮又心善，老李你有福啊。”
李启元露出一抹此次会面中最真心实意的微笑：“确实，遇见她或许透支了我前半生的福气。”
所以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来还债！
看我干嘛？
李培风暗自腹诽，拉着赵清歌的小手放在自己怀里，隐蔽地捏来捏去。而这时候赵朵朵也一反常态的老实，端坐在一侧专注聆听两家人的交谈……
“这画里的景色，诶，慧芝画的是真好啊！”
赵海奇盯着茶几上的画作，再次感慨道：“咱们有机会一定要去宁远城实地看看。”
李馨点头同意，随后又问：“老李，你和你慧芝有没有想过来首都发展？”
“不用辞掉辽远工大，你们可以通过特聘的方式过来，我看首都有不少一流高校都奇缺的马哲专业教授，导致学生们都比较反感这门课程…像农大，科大，航大，包括我所在的经贸，我觉得都没什么问题。还是，像慧芝有这么一手高超的画技，留在辽远工大那一个工科学校教美术，也是有些可惜了…最关键的是，你们若来首都，以后也能离小风近些。”
赵海奇嗯了一声：“两家人距离近些好。”
大可不必！
李培风心中一紧。
而李启元明白这是对面的夫妻二人在暗示他，只要自己点头，便能和老婆一起以特聘教授的身份进入那些一流高校任教，同时还能保留在辽远工大的职务，从此以后领双份的工资。听上去挺诱人，老李毫不怀疑她们没有这个能力，但他只是不想搞关系借此攀炎附势，更不想给自己找活干，他只想躺平！
“现在就挺好了，而且她还在备孕，我们不太可能来回跑。”
李启元婉拒之，又客套：“风风更不用我们照顾，他是马上要成家的人了…以后的路就让他自己走吧，孩子大了，我和他妈妈管不了了，经济上偶尔还需要他照顾。”
“马上成家？”
赵海奇瞬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澹澹一笑：“他这不还没成家呢嘛，所以还需要你这个做父亲的来帮最后一把，而且你说的这个马上是多久呢，启元老弟你不妨细讲讲？”
到底是逃不过去这一茬啊！
李启元心中一叹，脸上却是笑的：“来之前在路上，我私下咨询了她们的意见，不如就等他毕业后就把事情办了吧，海奇兄你说呢？”
“和我想的一样。”
赵海奇满意点头：“小风毕业之后便是七月份的暑假，那时候大家都有时间，而且可以办两场，我们在首都举行一场比较小规模的答谢宴，你们在宁远城办一场大规模的正式仪式…毕竟两个孩子的关系还是有点特别，正式婚礼最好还是不要在首都办。”
说到这，欲言又止。
“到时候看两个孩子的意思吧，她们想怎么办怎么办，想办几场办几场。”
李启元没有明确答应，只是打着哈哈。
办几场有什么用？过不了几天还得离，都多余！
“真正的婚礼仪式办一场就好了。”
赵清歌突然发声，并用眼神的严肃看向李培风：“只办一场婚礼，行吗？”
李培风重重点头：“行，只办一场，只和你！”
只和我办一场，其他三人每人一场是吧？！
赵清歌完全能听出李某人的话外之音，抿了抿嘴，拳头也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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