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2001

万古青天一株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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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虎啸青瓦台·断裂带的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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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纽妖克,高晟资本交易中心玻璃屋&下方交易大厅

时间:新罗时间 2002年3月31日下午2点55分

(纽妖克时间:2002年3月31日凌晨0:55 Am)

高晟下方交易大厅的超大屏幕上,实时跳动的财经数据流像被无形的巨手掐断,瞬间被替换成刺眼的红色紧急新闻框,触目惊心的字幕伴随着报警音效滚过:

【全球速报!!!突发!新罗时间下午2点52分,太平洋海域发生强烈地震!!!初步测定震级超过7.8级!!!震中位于夷北市近海!!!夷北市区及周边损失情况正在汇总!!!】

画面剧烈晃动,镜头剧烈摇摆甚至旋转,透过破碎的汽车玻璃,能看到一个身穿夷洲本地电视台马甲的记者。

此时,他正蜷缩在一辆倾覆的采访车旁,手捂被飞溅玻璃划破流血的头皮,声音因为极度惊吓而扭曲变调:

“地…地震!强烈地…地震!天旋地转!建筑碎片像…像雨一样!大家快躲……”

嘶吼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建筑物坍塌的闷响淹没了他后续的话语。

背景是烟尘弥漫、一片狼藉的夷北市区景象,几栋标志性高楼在浓尘中若隐若现。

“上帝!”

“狗屎!”

“地震?该死的夷洲岛?!”

交易大厅如同沸水滴入滚油,瞬间炸锅!

数百名交易员齐刷刷从座位上弹起,震惊、恐惧、对未知风险的天然警觉让尖叫声和粗口混杂一片。

键盘的敲击声被淹没,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块象征灾难的屏幕,空气中弥漫着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有人下意识地翻出自己与亚洲业务相关的持仓,脸色煞白;

有人双手抱头,眼神茫然地扫视着身边同样被震惊冻结的同伴。

资深交易员杰瑞的嘶吼穿透恐慌:“晶圆厂!谁他妈能告诉我晶圆厂怎么样了!?”

“可不能出问题,一旦夷洲有事,将触发全球电子业停摆,停跳一小时,全球损失数十亿美元。”

“全球不全球的不好说,但新罗所有半导体公司股价得崩!”

而玻璃屋上方。

“见鬼了!”

米恩脸色骤变,本能地一把抓起手边的加密电话,拇指狂按重拨键——那是直通美林驻夷北最高情报联络官的专线。

“嘟…嘟…嘟…嘟…”

连续不断的忙音,如同冰冷嘲弄。

几秒后,系统自动提示音无情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该死!通讯中断了!”

米恩一拳砸在光洁的桌面上,昂贵的红木桌面发出闷响,他的指关节瞬间泛白。

厄尔利同样阴沉着脸,尝试用自己的渠道联系在夷洲岛的关系网,结果如出一辙——通讯瘫痪!

不是占线,是彻底的、区域性的信号中断!

这比任何坏消息本身更令人心悸。

未知,是金融市场最畏惧的深渊。

“Fuck!”一向冷静的德里克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信息中断,意味着他们如同被蒙上眼睛,对最核心工业区的潜在损失一无所知!

夷洲岛不仅仅是岛屿,更是全球半导体产业链的心脏。

夷洲岛(尤指夷北科学园区)承载着全球80%成熟工艺的制造命脉。

其晶圆厂掌握的光刻技术的核心工艺,直接扼住全球高端逻辑芯片、内存颗粒的咽喉。

这更相当于是新罗财阀命门。

三星、hY半导体的尖端芯片在此时完全依赖夷洲代工。

克里斯的面色最为凝重。

他没有立刻动作,但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在电视画面上。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下桌上的集团内线,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技术组!立刻启动所有备用卫星通讯链路,优先级锁定夷洲岛!

情报组!动用任何能动的力量,给我一个方向——工业区!晶圆厂!

我要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地狱景象!”

然而,没个鸟用。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华尔街这群习惯于掌控一切信息流的顶尖掠食者而言,堪称酷刑。

电视信号成了他们唯一的信息来源。

高楼俯瞰的摄像头记录了一切,几乎是毫无征兆的整个大地发出一声沉闷低吼!

地震之时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攫住,如婴儿摇篮般疯狂地上下、左右甩动!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短短几十秒,却宛如一个世纪般难熬!

惊魂一分钟,楼摇人逃。

那座正在建造中、誓要成为世界第一高楼的“夷北金融大楼”工地上,恐怖的一幕上演了!

两台高达数十层楼的巨型塔吊,如同两条钢铁巨臂矗立在56层高的建筑顶端。

它们的“人字臂”吊杆正合力吊运着数吨重的钢筋捆。

第一次剧烈摇晃来临!

钢筋捆在空中如同失控的钟摆猛烈摇摆,砸向尚未完工的楼体边缘,发出沉闷撞击声!

操作塔吊的司机死死抓住操纵杆,试图稳定。

更强烈的第二次摇晃!

如同末日风暴中的桅杆!

其中一台塔吊脆弱的颈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钢缆绷断的脆响!

几十米长的巨型人字臂吊杆,带着数十吨的恐怖势能,如同陨石般斜切向下方!

其中一支,伴随着骇人的金属撕裂声,深深刺穿了旁边另一幢已完成封顶建筑的华丽穹顶,钢筋混凝土被刺破,如同纸糊!

另一支,则如同死神的巨镰,笔直地朝着下方的大马路轰然坠落!

“轰隆——!!!”

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比最震撼的爆炸声还要沉闷百倍!

巨大的冲击激起一团夹杂着粉尘、碎石和建筑垃圾的灰黄色蘑菇云!

遮天蔽日!

短暂的死寂后……

“死人啦!救命啊——!”

凄厉的哭嚎尖叫声撕裂了烟尘弥漫的死寂!

一个赤着脚、面色惨白如纸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过马路,撕心裂肺地高喊着“救命!”。

“快看!看那边!”记者在闻讯驱车赶来的第一时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扼住了呼吸,

夷北金融大楼工地已被严密封锁。

军警刺耳的警笛声、消防车喷射水柱的轰鸣声交织成一片混乱交响曲。

记者凭借职业本能,敏捷地钻过架设的铁丝网,艰难地从外围高台翻进管制圈的核心区域,靠近那血腥而壮烈的现场。

这里已然成为风暴中心。

长枪短炮的直播车围成了圈,闻讯而至的记者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急迫。

更多的人群从四周不断涌来,想要一窥灾难的真实面貌。

劫后余生者和目击者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迫不及待地向世界讲述他们刚刚见证的地狱。

“太恐怖了!就像…就像整片天都塌了下来砸到身上!根本没法形容那种绝望!”

洪先生激动地比划着,声音嘶哑,显然还未从极度惊恐中缓过神。

他当时正开车载着妻子和母亲途经工地外围,惊鸿一瞥中,他看到了那悬在高空、正如同断头铡刀般急速坠落的巨型吊臂!

生死关头,洪先生根本顾不上交规,本能地猛打方向盘强行左转!

“呼——”

那庞大的钢铁阴影几乎是擦着车尾的顶端呼啸而过!

虽然他的车尾后部被坠落的细小构件击中,凹陷了一大块,但万幸,他和家人在失控的边缘逃出生天。

这简直是被死神的手指擦肩而过!

此刻,焦点再次回到那座在建的巨兽——夷北金融大楼。

这栋意图挑战世界第一高度的摩天楼骨架,此刻像一根受伤的巨人手指斜指天空。

此时,记者才发现,洪先生是幸运的。

三辆行驶或停泊在路面的轿车被掉落下来的塔吊压成不及一张报纸厚的金属薄片,车内所有生灵消逝无声。

而最令人痛心的,是工地上五条鲜活的、正在建设这座城市最高梦想的生命。

两名操控巨塔吊运钢铁的司机,两名在高空安装钢铁骨架的工人,一名年轻的助理工程师——他们的梦想连同他们的身躯,在这片狼藉中被瞬间吞噬,化为冰冷的统计数字。

家属们在警戒线外哭得撕心裂肺:

“明天!明天就是弟弟生日!我们说好…”

“我儿子媳妇刚怀上两个月啊!”

“孙子才满月没多久…”

数百名工人如同沸腾的蚁群,在摇摇欲坠的钢铁丛林和飞溅坠落的钢铁构件中亡命奔跑,在断壁残垣间寻找着生的缝隙,躲避着死神的每一次镰刀挥砍!

逃出来的工人个个灰头土脸,有的工作服被刮破,有的鞋子跑丢,但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庆幸。

一群肤色各异的外籍劳工,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印尼语、泰语,急切地交流着,互相确认平安,声音里依旧带着惊恐未平的喘息。

其中一个来自泰国的青年劳工,从24楼一路狂奔到地面后,扑通一声直接跪在满是尘土的路边,双手合十,闭着眼拼命地祈祷,嘴里反复用泰语念叨。

许久,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无助,用生涩的英语对周围人说:

“我害怕……我不想再留在这里工作了……这里太可怕了……”

记者艰难地将视线从这惨烈的工地现场移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重灾区——承德路三段。

这里交通阻塞严重,记者不得不绕一个大圈。

绕过瓦砾堆时,记者被街角电视店的景象钉在原地。

数十台破碎的屏幕中,唯有一台国际财经台仍在闪烁。

画面切回西方世界,西装革履的分析师正冷静评估:“新罗和夷洲岛半导体巨头或迎抄底良机……”

“他们在笑?!”

裹着染血毛毯的老妇突然尖啸,“我儿子压在承德路下面!他们在笑!”

人群骤然围拢,死寂中只剩下财经主持人的声音:“...地震或加速晶圆产能向新罗本土转移...”

眼前的景象同样触目惊心:一栋五层高的老旧居民楼,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狠狠扇了一耳光,触目惊心地整体向一侧倾斜!

它的下方两层包括临街商铺肉眼可见地塌陷、碎裂、堆积成一堆混凝土和砖块的废墟,只剩下扭曲变形、摇摇欲坠的三层、四层、五层悬在半空,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楼下,工程抢险车辆轰鸣着将大型支撑设备顶在楼体倾斜的根部,试图挽救这垂危的生命。

据现场救援人员介绍,塌陷最为严重的一楼是一家轮胎行,地震瞬间里面的人已惊险逃生冲了出来,但二、三楼仍有七人被困。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难破拆营救,才最终得以脱险。

出租车司机钟振喜被乘客责问“车怎么开的?”,自己却一片茫然。

哪里不是车飘,而是地在抖!方向盘完全失去控制!

影院里,《勇士们》的战争场面正演到高潮,影院却突然开始巨震。

观众先是错愕:“现在电影特效都这么逼真了?”

随即猛然惊觉——是真的地震!

尖叫着从座位上弹起,争相涌向逃生门。

记者正在酒店6楼撰稿,桌子像活了一般猛烈跳跃,墙皮簌簌剥落,电视机从柜子上“砰”然摔碎在地,一道狰狞的裂缝赫然出现在承重墙与隔墙的交界处!

酒店楼下,街道一片狼藉。

沿街建筑的外墙瓷砖如雨点般砸落,碎裂声不绝于耳。

惊魂未定的人们,第一反应就是疯狂拨打手机,焦急地向亲人报平安。

电话却完全无法接通。

仁爱医院门口,轻伤患者干脆在路边打着点滴;不远处,一家礼品店老板面无人色,对着天空焚香祷告。

信义区一户人家的景象堪称灾难现场:沉重的电脑桌、电视柜轰然倾倒;

一架立式钢琴奇迹般地“走”离原位近三米;

硕大的冰箱更是“挪”到了厨房门口!满地的玻璃碎碴、餐具残骸,狼藉不堪。

京华城前,出租车司机辜明鑫等待红灯时,突然看到商场的玻璃门被慌乱涌出的人群撞碎,女孩们尖叫哭喊着奔逃。

更可怕的是,天上竟开始掉落玻璃碎片和碎瓦片!

连交通信号灯都在剧烈摇摆!

他本能地一脚油门闯过红灯,将车飙向空旷地带保命。

西门町,繁华的商业心脏顷刻停摆。

店铺货架上的商品如同瀑布倾泻,顾客们抄起托盘、皮包顶在头上,在坠落物的间隙中夺路狂奔。

店门大开,人去楼空,街上全是惊魂未定的人流。

正在多家饭店举办的婚宴现场,“证婚人”被台下心有余悸的宾客苦笑戏称为“震昏人”。

夷北故宫博物院,参观的游客在工作人员“靠墙站立!保持冷静!”的疏导广播中寻找支撑。

三楼陈列的一件珍贵新石器时代彩陶“双耳壶”,虽被厚玻璃保护,却因剧烈摇晃而与固定支架碰撞,壶身出现刺目的裂痕。

库房内另有青铜器和风狮爷等藏品轻微受损。

恐慌如同瘟疫蔓延。

超市货架上的干电池、方便面、面包矿泉水被抢购一空。

茶楼、酒吧,所有人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刚刚那惊魂动魄的一分钟。

电视屏幕上循环播放的混乱、哭泣的市民、散落的杂物,这一切“东方灾民的众生相”,对玻璃屋内的克里斯等人而言,非但没有引起丝毫同情,反而像钝刀子割肉,不断加剧着他们心头的烦躁与窒息感!

“该死!没完没了地播这些贱民哭嚎的破事干什么?!”

巴伦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拳砸在身旁的沙发靠垫上,昂贵的皮料凹陷下去。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只有毫不掩饰的厌烦和急迫。

那些挤在超市门口抢购、瘫坐街头哭泣的面孔,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毫无价值的蝼蚁!

他要的是晶圆厂!

是机台设备!

是内存颗粒的产能报告!

这些贱民的死活,关他屁事?

关华尔街数百亿美金头寸的存亡什么事?

德里克不再保持他的冷静姿态,像一头困在陷阱里的狼,在狭小的玻璃屋里焦躁地踱步。

皮鞋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每一步都踩在压抑的神经上。

他紧抿着嘴唇,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屏幕角落,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工业区的蛛丝马迹,但只看到更多慌乱的市民和无意义的废墟。

厄尔利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混乱的屏幕。

窗外是沉睡的纽约夜景,他指间夹着的昂贵哈瓦那雪茄,升起一缕缕沉重的青烟,如同他此刻阴沉的心情。

他沉默着,没有咒骂,但那紧绷的脊背和用力吸吮雪茄时闪烁的火光,透露出比咆哮更深刻的焦虑和不满。

米恩几乎化身为一台复读机,每隔几十秒,就抓起加密电话,重拨那个永远无法接通的夷洲号码。

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听筒贴紧耳边,希望能听到不同的、有价值的声音,得到的却永远是单调绝望的忙音。

一遍,又一遍……

希望被反复摔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克里斯终于忍无可忍,对着他那台加密电话发出压抑的低吼,如同受伤猛兽的最后威胁,

“卫星链路呢?!我高价养着的应急通讯组是吃白饭的吗?!

哪怕看到一个夷北科学园区的房顶塌了,也比看这些无用的哭丧脸强!

线路!我要的是可靠线路!”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对信息黑洞的暴怒和极度不安全感。

他需要一个洞,一个能窥视到真正价值所在——晶圆厂内部的地狱景象的信息之洞!

这间掌控着全球资本流向的顶级权力密室,此刻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冷漠与赤裸裸的功利主义焦灼。

屏幕里上演的是一场东方城市的地震悲剧,无数生命在恐惧和混乱中挣扎。

而屏幕外这间玻璃囚笼里,华尔街的顶尖猎食者们却在为无法得知自己押注的“猎物”(晶圆产能)生死状况而烦躁狂怒、口吐恶言。

人类的悲欢在此刻不仅不通,更被他们轻蔑地视作获取核心商业情报的噪音与障碍。

唯一的“理智”声音来自德里克。他突然停下脚步,扫视了一圈几乎失控的同行,用他那精确如同手术刀的声线试图降温:

“先生们!冷静点!”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穿透力,

“虽然都是无用的信息,但你们没发现吗?

屏幕上没有任何画面显示大规模爆炸、冲天火光、或者夷北市区那种标志性高楼倒塌的景象!”

他抬手指向画面边缘,一辆正在艰难驶过瓦砾堆的消防车,

“看!交通瘫痪成这样,但水电抢修车还在路上!这说明什么?”

他目光扫过众人焦躁的脸:“说明主供水管道、主干电力线路、核心燃气管道……

这些支撑现代工业命脉的基础设施,很可能躲过了致命损伤!

没有这些,晶圆厂就跟昂贵的废铁无异。

而现在,至少它们还在运转!或者正在努力恢复!”

他深吸一口气,语调放缓,透着一种精密仪器般的冰冷判断,

“现在的情况,信息断档,我们除了等待更清晰的通讯恢复,或者卫星传来一张有价值的照片,别无他法。

躁动解决不了问题。

至少眼下,基础设施可能无碍的初步判断,算是最坏消息里为数不多的微光。”

德里克的分析并未平息所有疑虑。

厄尔利掐灭雪茄,将烟灰缸推向桌面中央——这是触发机密议案的暗号。

“诸位,我建议启动‘熔毁协议’。”

他展开一份印有骷髅标志的文件,“若两小时内无确凿信息,立即清仓hY半导体的全部看涨期权。资本永不冒险。”

巴伦拍案而起,“你疯了吗?现在抛售会引发踩踏!”

“比明天破产强!”

厄尔利调出实时持仓图,红色箭头直指hY半导体的合约,“hY有92%的晶圆产能依赖夷洲封测!若机台报废...”

克里斯突然按下否决键:“再等三十分钟。米恩,你的情报渠道呢?”

一直沉默的米恩摇了摇头,“没法联系上,但是你们看卫星图。”

他调出加密卫星图——画面中夷北科学园区被灰色云层笼罩,但隐约可见烟囱的白烟仍在飘动。

“卫星显示:园区温控系统仍在运行。只要排热塔冒烟,生产线就有存活可能。”

“主体没有受到毁损,这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但是设备怎么样,只有上帝知道了,毕竟这个产业微小的移位都会导致产线全废,要求进度太高了。”

“进一步的消息只能等待情报人员的现场确认了,再等等吧。”

卫星图的现状结合德里克的分析如同一小盆冰水,短暂浇熄了沸腾的焦躁火焰,让众人的理智短暂回归了大半。

但此刻电视屏幕里反复播放的,始终是夷北市区的惨状:

被震落的建筑外墙瓷砖,碎玻璃铺满了街道。

惊魂未定的市民在街头抱头痛哭,或者茫然地推着超市里塞满干粮、矿泉水和电池的手推车。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灯光交织闪烁,鸣笛声响成一片,但交通堵塞严重,救援艰难。

记者在断壁残垣前声嘶力竭地报道着恐慌,反复强调:

“市民情绪崩溃,陷入抢购潮!所幸市区主要建筑结构稳定,核心设施似乎受损有限……”

画面中,除了那栋倒霉的“夷北金融大楼”工地的惨烈画面(一支吊臂压垮了几辆车造成伤亡),整体给冷静下来的克里斯等人的印象是:

天灾的威力主要集中在市区的混乱和市民的心理创伤上,城市的骨架似乎扛住了这次冲击。

然而,这种“市区焦点”的报道,恰恰没有提及华尔街最恐惧的核心——高科技工业园区的晶圆厂!

那些生产线上极其精密、价值连城、又无比脆弱的半导体设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交易大厅里,恐慌在发酵。

随着电视画面对市区相对有限的结构性损伤报道,最初的极度恐慌开始转化为对“意外中断”的焦躁和对新罗市场联动影响的担忧。

新人汤姆脸色惨白,手止不住地发抖。

他入职刚半年,从未经历过如此突发的大事件。

一次操作失误,他竟误触了一个重大客户的预设警报程序,刺耳的警报声瞬间穿透嘈杂的大厅!

引来一片侧目的同时,也让他成为了那一刻恐慌的焦点,他像个受惊的兔子,手足无措。

资深交易员杰瑞皱眉呵斥了汤姆一句:“该死的!手稳点!”

警报声像一颗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多失误。

在汤姆邻区,资深期权交易员玛尔塔因手抖输错小数点,将一笔对冲订单放大了十倍。

系统自动执行的刹那,道指期货合约闪崩15点!

她尖叫着试图撤单,却被汹涌的卖单淹没。

“系统卡死了!快拔网线!”她嘶吼着扑向交换机,却被赶来的风控主管粗暴推开。

混乱中,亚洲货币对美元汇率集体跳贬。

杰瑞对着电话咆哮,“新罗央行干预消息呢?”

无人应答。

他绝望地看到自己押注新罗国债的头寸正以每秒百万美元的速度蒸发。

汗珠浸透衬衫,他猛地想起昨夜加密频道里流传的谣言:新罗央行某高管正携小三小四在夷洲度假……

杰瑞随即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现在最紧要的是确认晶圆厂!那里才是新罗那群财阀的命根子!”

他对半导体产业的理解更深,焦虑也更深。

角落里,一位负责亚洲科技股投资组合的经理艾米丽(女,30岁左右)正对着电话疯狂输出,声音带着哭腔,

“亲爱的,你在夷北吗?安全吗?电话打不通?上帝啊!听到留言赶紧给我报个平安…”

再精明的交易员,此刻也只是担忧着远在重灾区亲友的普通人。

另几位交易员开始低声交流,悲观的气氛弥漫,

“新罗跟夷洲岛经济绑得太深了,芯片一出问题,新罗那几家巨头…三星电子、hY半导体……凶多吉少!

韩元肯定也要遭殃…我们早上的多单…”

他们的声音被另一阵喧嚣淹没。

玻璃屋内

巴伦烦躁地踱步,昂贵的皮鞋在厚地毯上摩擦出沉闷的沙沙声,

“市区没塌就是好消息?谁知道那些晶圆厂里的精密玩意儿经不经得住晃!震动等级稍微高一点,芯片良率就得完蛋!”

厄尔利阴着脸:“这场‘意外’把我们变成了聋子哑巴!该死的通讯!”

德里克抿着嘴,不发一言,但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仿佛上帝听到了华尔街的祷告,就在半个小时的漫长煎熬后,米恩桌上的专线电话突然发出了轻微但急促的蜂鸣。

不是铃声,是特殊频段恢复的信号!

“接通了?!”

米恩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猛地扑过去抓起听筒,嘶哑地吼道:“阿伦?!阿伦?!是你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嘶嘶的电流杂音和沉重的喘息,正是美林证券夷北情报人员阿伦·凯奇的声线。

此时他的声音充满疲惫和惊魂未定,

“Sir…呼…呼…是我!信号太…太差了!刚抢通一点线!这边……这边简直是地狱!整个夷北市全乱套了!”

米恩急不可耐,几乎要把话筒捏碎:“情况!情况!”

阿伦的声音更加急促混乱,仿佛被街头的混乱所包围:“市区……太惨了!楼塌了、玻璃飞溅……到处是哭的喊的!交通完全瘫痪!消防车、救护车全堵在路上过不去……”

米恩打断了阿伦的劫后余生,“伤亡?!损失?!别特么的告诉我这些,那些东方贱民的情况我不关心!

上帝,听着阿伦,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我要工业区!夷北科学园区!

竹科!晶圆厂!

情况怎么样?!快说!”

阿伦中止了喋喋不休,“God!我当然知道,但我现在在中正区,距离很远!

道路完全被逃难和抢购的人群堵死了!汽车根本过不去!Sir!我正在徒步绕……”

“Key!”

克里斯早已失去耐心,一把从米恩手中夺过电话,声音如寒冰利刃刺穿嘈杂,

“阿伦!我是克里斯!省掉废话!

水、电、煤气主干网!晶圆厂依赖的生命线!你确认到的情况!立刻!”

他完全无视对方话语中的惊恐,单刀直入核心要害!

“Sir…!”

电话那头的“阿伦”似乎被克里斯的严厉震住,努力梳理着思绪,

“市区……部分区域水、电……在缓慢恢复……有信号了不是吗?

嗯……据我了解,还有联系上的几个在更外围的朋友……他们说……主干线路似乎……似乎没听说有大破裂和大爆炸!

特别是电力和水管,抢修车都在往工业区方向,好像是……是问题不大?

或者受损轻微?重点的厂区……应该……可能没受直接致命打击?”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性和劫后余生的余悸。

“没有大面积爆管或主线路起火!问题不大?受损轻微?”

这几个关键词语如同救命稻草,瞬间抓住了玻璃屋内所有人心跳!

和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最重要的基础保障没有崩塌,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thank God!”

厄尔利紧绷的脸上首次出现一点松懈。

德里克紧锁的眉头微微展开。

米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汗湿一片。

连巴伦也停止了焦躁的踱步,凝神听着。

但就在这时,信号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了几下,再次传来刺耳的杂音,

“滋滋……信号……不行……Sir……我再试试……”

“阿伦?!阿伦!”

米恩急切地呼喊,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信号再次中断。

但短暂的通讯已经将最重要的种子播下:基础设施初判无恙!

“听到了吗?!他说主干网没听说有破裂爆炸!抢修车在行动!工业区‘可能没受直接致命打击’?”

克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目光扫过众人。

虽然语焉不详,但至少没有噩耗!

这在他们被信息真空折磨得快要发疯的时刻,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不幸中的万幸!”

房间里凝固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一些,尽管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最坏的担忧暂时被排除。

希望的小火苗重新点燃。

煎熬的等待再次持续了大约十到十五分钟。

就在众人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微弱希望快要被时间消磨殆尽时,米恩的专线电话再次顽强地响了起来!

米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抓起电话:“阿伦?!”

“Sir!是我!”

这次阿伦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和更多庆幸。

“谢天谢地!找到个稍微稳定点的信号点位!

Sir,我刚刚联系上了工业区里面一位工程师朋友!他用内部线路打出来的!线路不好但关键信息拿到了!”

米恩和竖起耳朵的其他人呼吸瞬间屏住。

“那边……那边通讯断了很久,但现在在抢修……他说……园区有混乱,但万幸!

主水、主电一直有波动但没断!

备用电源也及时启动了!

最重要的是……”

电话那头的阿伦喘了口气,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味道,

“他说……主要晶圆厂的主体厂房……没塌!

生产线机台……暂时报告说基础固定良好,核心无伤!

震动造成了一些移位和停机,但初步看起来无结构性毁损!”

“怎么可能?!”德里克觉得这有点侮辱智商了。

阿伦压低声音,“地震时FAb厂房启动了地震急停协议。

所有光刻机被氮气垫悬浮离地15厘米,就像磁浮列车!

但最精密的光刻机需要72小时校准恢复。”

玻璃屋骤然寂静。

克里斯猛地攥紧钢笔——停工每小时损失的钱不计其数,但这比机台报废好万倍!

德里克飞速记录技术参数:“悬浮系统能承受几次余震?气体储备…….”

……

“他们……他们觉得生产线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一切安好!”

“天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阿伦的汇报颠三倒四、喋喋不休着。

要是放在以前,米恩早就骂了过去,而现在,他听得津津有味的。

阿伦的描述充满了细节,通讯抢修、电源波动、备用启动、厂房未塌、机台固定良好无结构毁损……

好消息值得多听几句废话。

“一切安好?!你确定?!”

米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不由自主地将话筒从耳边拿开,打开了免提,让那句“一切安好!”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玻璃屋内。

克里斯、巴伦、德里克、厄尔利的表情瞬间从紧张转为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狂喜!

厂房没塌、机台无损、一切安好!

这简直比他们祈祷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千真万确!朋友在混乱中断续确认的!”

阿伦斩钉截铁地重复着,“他说只要基础设施稳住,恢复调试几天就能复产!损失可控!谢天谢地!”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阿伦!干得漂亮!”

克里斯终于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是他从地震消息传来后第一次真正开怀大笑。

他重重地拍了拍米恩的肩膀,脸上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和巨大的解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佑我等!这是不幸中的最大万幸!我们的根基没有被撼动!”

“上帝保佑华尔街!”

巴伦也咧嘴大笑,之前的烦躁一扫而空。

德里克露出了由衷的微笑,眼中精光闪烁,

“这场虚惊,反而帮我们洗掉了更多不坚定的浮筹。”

厄尔利点燃了一根新雪茄,烟雾缭绕中都是轻松。

米恩更是激动得声音哽咽:“阿伦,保持联系!注意安全!”

“明白!Sir!信号又不稳了,我先挂了!”

电话在阿伦的汇报声中再次中断。

但这一次的信号中断,带来的不是焦躁,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提前到来的庆祝情绪。

巴伦突然若有所思,“既然一切安好,所有损失都在72小时内可以恢复……

要不,我们施压让他们隐瞒一点真实情况?

对媒体宣称所有设备完好!明天新罗开盘前必须稳住股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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