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黎玥根本没去Kevin给约的美容院。
在去之前。
她接到了一通来自苏城属地的来电。
“玥玥，你外婆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这会儿120已经来接走了！”
“我联系你妈妈没联系上！”
电话是洪婶的，洪婶是外婆家邻居。
外婆年纪大了之后，腿脚问题挺多的，但一直没出过事。
电话挂断之后，黎玥还算冷静。
赵霁清看着她有序的打开订票app，估测着时间，选择最近的那趟高铁。
他也没打扰她，拦停了刚好过来的出租车。
上了车之后，黎玥又开始打电话，联系医院，联系黎虹.....
但似乎都不太顺利。
他无言将她的手攥在手心里，车内温度不低，但她的手很凉，像冰块。
抵达市人民医院时，距离黎玥第一次接到电话，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赵霁清没感觉到她有一秒是松弛的。
“老太太醒过来了，但还说不了话，意识是清醒的，现在人已经转到202病房。”
说完，视线扫了遍两人：“哪位是家属？还有点手续没办全，跟我同事走一趟。”
黎玥没什么表情的：“我。”
她的嗓子微哑，如砂石中碾过。
赵霁清的那根弦松了。
是的。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是紧绷的。
他抹了把脸，礼貌冲医生道：“我是她男朋友可以代劳吗？她这会儿状态不太行。”
医生看了眼黎玥，可能她脸色是真差，所以也没为难，冲赵霁清点额：“那走吧。”
“谢谢医生。”
说完，赵霁清手搭在黎玥的肩膀上摁了摁，给了她一个安抚坚定的眼神后跟着医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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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病房是个三人间。
除了外婆，还有两位病人。
整个病房大概也就三十平不到的样子，加上一些脸盆箱包衣架什么的毫无章法地堆放在一起，走道都变得十分逼仄。
外婆躺的是靠窗户的那张床，病床周围拥挤摆了几台监护的仪器，有规律的发出‘滴滴’的叫声。
黎玥避了避，才勉强没有碰到它们。
看到来人，床上的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发不出声音。
黎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医生让您别说话。”
外婆的手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缘故，比她的还要冰。
黎玥见着旁边有壶热水，给杯子里到了点热水放到床边，然后抓住她的手指教她握住。
完了后，她自己的手也覆上去：“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您好好休息。”
过了会儿。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你。”黎玥怨嗔，语调里掺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自己多大年纪了不知道是不是？”
老人眼里有愧疚，手指动了动，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搭上她的。
黎玥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两边的侧脸。
那根手指粗糙，又沾了些热意搭上她的手背。
似安抚。
黎玥感受到了。
她又像松了口气：“要不您还是跟我一起去永川吧，得叫人看着才行。”
这时，邻居洪婶拎着个袋子进来看到这一幕，惊讶：“呀，玥玥这么快回来啦！”
黎玥闻声转头看到洪婶，嘴角扯起一抹笑喊人：“洪婶。”
“永川到咱这儿得好几个小时！”洪婶看着特别心疼她：“你这是一接到电话就往回赶了吧！”
黎玥嘴角一扯表示没大事，目光穿到她身后看到门口的赵霁清：“洪婶，今天麻烦你了，这儿交给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洪婶：“你一个人照顾的来？”
黎玥下巴示意，“我男朋友也在。”
赵霁清这会已经办完手续走进来，跟着黎玥叫了声“洪婶”。
本来就逼仄的病房，这会儿更拥挤了。
洪婶上下打量了一遍赵霁清才冲黎玥笑道：“小伙子挺精神！”
说完又说：“行，我先回去，到时候有事电话联系我！”
“嗯。”
赵霁清手上拎着刚在外面顺手买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的时候，叫了声‘外婆’。
这声‘外婆’实在叫的忐忑。
因为哪怕老太太现在躺在床上，话都说不了，但那双眼睛打量他的时候，审视意味非常明显。
赵霁清本不是个多怂的人。
但因为之前老太太为了让他离她外孙女远点，还要给他介绍对象来看，自己在她心里就不是个讨喜的角色。
估计这会儿她要是能说话，指不定要将他赶出去。
黎玥跟洪婶说这儿有男朋友，但并没真想让赵霁清在这陪着。
她拿着手机截了张图给赵霁清发过去，然后示意他看手机：“这是我刚下的订单，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店，我看评分卫生什么的都还行，你今晚去那住。”
赵霁清只扫了一眼就收起手机，淡淡问她：“你呢？”
“我在这儿留夜。”
“一起。”
黎玥蹙眉：“医院只让留一个。”
赵霁清那句“那我来”还没开口，黎玥就截断他：“照顾两天感动不了她的，别想了。”
但其实两人都知道，其实赵霁清根本不是那意思。
他揉了揉额，人有些松散，退一步：“我先去睡，早上来换你。”
黎玥‘嗯’了声，仰脖看床头的输液瓶。
挂完了快。
揿完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进来换瓶的时候说：“老太太今天任何东西都不能吃，流食也不行。”
“知道。”
赵霁清出去之后又回来，“简单买了点，先吃点东西。”
说着将一盒盒餐点在病床自带的餐桌上挨个拿出来。
满满当当的一溜儿排开。
黎玥没胃口，没动。
赵霁清身子往后靠了靠，此刻表情也是不由分说的坚持：“要么吃点，要么这儿晚上我来。”
黎玥盯着他看了几秒，最后败于他眼底的执拗和有点唬人的冷意。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
黎玥被隔壁床的病人疼痛的叫唤声给吵醒。
她刚睡着没多久，这会儿肩膀又酸脑袋又疼，脸色特别不好看。
“醒了。”
“您没睡？”黎玥抬眸看到睁着眼睛的外婆：“可以说话了？”
“嗯，睡不着。”
老太太这会儿身上应该麻药过了，医生说挺疼的，受不了可以打止痛针。
“我叫医生。”
“别去。”
老太太气若游丝地说话还是不得劲，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说完拍拍身边的床位：“没什么大事，坐这儿陪外婆说会儿话。”
黎玥了解外婆的脾气，没坚持，重新坐下来。
隔壁床的病人还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疾病面前，再强大的灵魂或肉体，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老太太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这个时候很轻地搭在黎玥手背上。
只在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下，依然能看清那双饱经世俗风霜眼底的慈爱：“真在一起了？”
“嗯。”
“在一起的。”
她手里拿着手机，无意识地解锁、锁屏。
刚外婆说要说会儿话的时候，黎玥就猜到了这个话题逃不了。
意料之外的，老太太并没说什么，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声：“看得出来，这小子挺认真的。谈就谈吧，你心里有点数就行，别陷太深，你总归比你妈拧的清。”
又是这句话。
在老太太的心理，黎玥不知道比黎虹好多少倍！
“对了，前两天你洪婶儿和我说，小漾没几个月要出来了。”
玩手机的黎玥动作忽地一顿。
老太太：“听说是表现好，减了半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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