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长将康贵昌这三个字写在纸上，语重心长说：“老林啊，这次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儿子犯浑，挑的人不对。”
林国良的眼睛瞪得很大，在震惊一段时间后，便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德阳人民医院内，康贵昌在陈丽的陪同下在病房内拿到了伤情鉴定。而这时，邓国庆、周通还有高远来到了他的病房。
看着有陈丽伺候着的康贵昌，邓国庆调侃道：“老康啊，你这……这不是抢了别人女朋友吧，被人打成这样？”
“屁话！”康贵昌自己这一叫唤疼得是龇牙咧嘴的，“老邓，你别血口喷人。别人不明白我，你能不明白我？”
高远看着面色愧疚的陈丽，便将其叫了出去。在了解事情经过以后，高远差点笑出了声。
回到病房内，就见到周通十分气愤地说：“真不知道是那个胆子肥的，竟然在除夕这一天做出这样的事儿！”
康贵昌说：“周老师，没事儿，就这点皮外伤。当年我遭的罪，可比这儿难受多了。而且那小子，现在已经到局里了。要是不意外的话，这误工费、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的补偿加起来就差不多二十多三十万。人，也要在局子里待上个吧年头。”
邓国庆双手背过身说：“的确，老康这儿算是皮外伤，要是别人，可不得要加上个几十万的。但好在也不是别人，要是让那种人流到社会里头，那得有多少人遭灾啊。”
“哎！”康贵昌突然灵光一现，从病床上坐起。
“我有主意了！”
高远说：“我说康书记，你这不会是打伤脑子，想报复别人吧？”
康贵昌啧了一声，“高厅长，您就这样看我的？我是想到，这芽麦，该怎么处理了！嘿嘿，没准儿啊，这还可能是农民们的福音！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周通、邓国庆、高远还有陈丽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康贵昌说的什么。
康贵昌解释道：“这芽麦还有一种用处，那就是做成酒。”
“酒？”邓国庆皱起眉头说：“老邓啊，这黄蜂泡酒、米泡酒、人参酒，这麦芽酒我真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那是你还在井里的思维。这麦芽制作的酒，可不是咱们喝的那个白酒，是一种带有气泡的啤酒，跟可乐一样！甜的！”
“呵，我看啊，老康这是被打傻了，这芽麦怎么能弄成酒呢？”
邓国庆还不能相信，就连接触了大半辈子粮食的高远都是半信半疑。
可陈丽不同，她从小都是接触国外的知识，起点很高。高考后，就完成了大部分人都无法完成的事儿——全球环行。
一听到啤酒，她就能想到德国的黑啤。接着她就给在场的人都解释了一番，邓国庆听了是瞪大了眼睛。而高远，仿佛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的兴奋。
到了到了局里，方局长便带着还是昏昏沉沉的林国良来到康贵昌几人的面前。林国良原本想着，趁这除夕的日子，将康贵昌请来吃个便饭，好结交一番。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实际上，康贵昌现在心里没有太多的怨恨，而是赔偿。他一看见林国良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框他一番。
“您就是林建国的父亲，林国良？”康贵昌说。
林国良一脸赔笑说：“没……没错，我就是林国良。康书记，我那儿子做错了事儿，是我这当爹的管教不严。您要罚就罚，我老林算是豁出去了！要赔偿多少，我都能给！”
林国良说完，康贵昌眼神示意一旁的陈丽。
陈丽将刚刚拿出的伤情鉴定交给方局，说：“这是市人民医院开出来的鉴定，如果警察叔叔有什么疑虑，那可以自己带着这份鉴定去医院查查。”
方局长笑着接过鉴定表：“那儿的事儿，刚刚一同过去做鉴定的民警也要了一份报告，这准错不了！不过这赔偿嘛，还是得看看法院那边怎么判。”
方局长看向一旁的林国良接着说：“林国良同志，那康书记的医药费你迟早要赔偿的，至于多少钱，那就要你们双方到医院里去核实。”
林国良摆摆手：“那能啊！方局，康书记被我那个不孝子打成这样，我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就算康书记多要点，都是合理的。”
“行了！”周通走上前气愤地说：“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位同志，你儿子打人就是不对，而且还是殴打国家公职干部，你在家没好好管教你儿子，现在国家替你管！”
“是是是……”
看着林国良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康贵昌仿佛心里那叫一个爽。而林国良也清楚，自己算是被政府拉进黑名单了。
交付完伤情鉴定后，康贵昌本想着离开，但周通和邓国庆始终都想见见这个殴打国家公职干部的人。所以，拖了些时间。
不得不说，这林建国算是狠人一个，市政府殴打干部就算了，在警局还叫嚣。就连周通过去了，他还对其辱骂。说周通最多就是一个白头待休的厅长，管这么多闲事儿做什么？
林国良在一旁看着，那是气在脸上，疼在心里。气的，是这个儿子把整个德阳甚至中南省给得罪了个遍。心疼的，是自己原本在德阳就没立住脚跟，现在整个中南省立足都难了。
回到市政，周通和邓国庆都想着劝他回到宁同，可他们也没有理由，周通和邓国庆离开后，康贵昌就继续在市政府里边加班。
高远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回到了粮食厅。到了办公室，就发现桌上摆着一份文件。他打开一看，上边标题正是《德阳芽麦的处理办法》，上边的署名正是方洁。
而处理办法里面的内容，跟康贵昌说的一样，就是用麦芽制酒。
高远是欣喜若狂地带着这份方案来到了之前的家，这是他和方洁离婚前的屋子。他自愿将这房子，留给她，算是他对方洁感情上的补偿。
高远见到方洁的时候，心里有些复杂，他简单的表示感谢后，将单位发的年货交付给她，便匆匆离开。
来到市政，就见到康贵昌在桌上奋笔疾书着。高远就悄无声息地走到康贵昌身旁。
就在在他全神贯注的时候，高远本冷不丁地来上一句：“这制酒的方案刚开始写啊？”
高远这儿话，瞬间把康贵昌吓一激灵。
“我去！老高你是想吓死谁啊？！”康贵昌捂着胸口喘着气盯着他。
高远脸上挂着微笑说：“这不是看你全神贯注的工作，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嘛。怎么样，你的制酒方案出了吗？”
“这不正写着的嘛！”康贵昌气愤地说。
接着问：“老高，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远嘿嘿地笑，说：“小康啊，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少定性，今后可要多多磨练磨练。不过还真就给你说着了，我们粮食厅的技术科主任，冷不丁地给我办公桌上放了这份方案，就跟你说的一样。制酒！”
“跟我的一样？”
高远点点头，并将方案递上前。
康贵昌看了方案里的内容，心里不由地敬佩。“看来啊，我这份报告就不用写了，我正好省了这份心了。”
高远说：“小康啊，你不会要把这东西给据为己有吧？”
“据为己有？笑话，高厅长，你就怎么看我康贵昌？还是说，我康贵昌的为人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小人模样？”
“那你是想……”
“我的想法是，这年过之后，开个会，把这份报告给放出来。当然，这谁写的，谁说。还有，那份救济款，正好派上用场，你和我联名向省里申请。对了，曲省长不是跟您交好吗？这也算省了一部分功夫。”
“好！”高远刚要离开，又转过身说：“对了，既然这个芽麦能制酒，那按道理来说应该也能吃。这样，我今天调芽麦上来，拿出一部分做成面粉，先让厅里的食堂试吃一下，做个实验。你说怎么样？”
康贵昌点头说：“这个我赞成，无论是卖给酒厂、加工糖或是制作成饲料、农家肥，咱们都需要样品。这样，我呢就当做给农民们发红包了，我先出个通知，等春节后，我这边的财政回来的，我再把政策落实。争取让德阳的农民，受苦。”
第二天，外地调来支援的粮食也到达了德阳。德阳全境的粮荒得到缓和，而康贵昌的芽麦回收也下发到了各个粮站。芽麦的收购价，高于二级粮一筹，农民们一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带着自己的芽麦，大包小包地来到粮站里头等着。
春节过去，不少职工干部陆陆续续回到市政工作。
同先前的计划一样，康贵昌在市政里组织了一场粮食收购会议。方洁，将她的那份《德阳麦芽处理办法》讲述。不少人听了，都庆幸着，这次的困扰农民的芽麦问题总算可以解决了。
招待室内，康贵昌感谢道：“要不是方总工的粮食解决方案，这农民的芽麦，可能就要烂在地里头，成了昂贵的农家肥了！”
方洁微笑回答：“康书记谦虚了，我听说是您事先就提出了用芽麦制酒，我这也算是跟你不谋而合了。”
高远严肃地说：“这政策一下，各地粮站收上来的芽麦肯定不少，前段时间我也跟正评商量，等这笔拨款一到，咱们就可以放手开干了。”
邓国庆说：“这样最好，我希望这省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对了，老康，这么大批的收购芽麦，这制酒厂那边你们找过了吗？”
康贵昌回答：“还用你说！春节的时候，刚好有几个酒厂的老板找我吃饭，我呢，也做个顺水人情，德阳全境内的9个酒厂全都答应了。包括省外的几家制酒企业，他们一听我们这边有大把的芽麦都纷纷跑来德阳。”
邓国庆点头说：“那最好，至少，我们这边有收购的渠道了。”
邓国庆说完，便开始打量着康贵昌的鼻梁，场面陷入沉寂，而康贵昌也被他盯着有些不是滋味。
“我说老邓啊，我这儿脸上有什么东西你说啊，你这盯着我，我都觉得别扭！”
康贵昌说完，在场的人都大笑一场。
邓国庆解释道：“谁稀罕看你呢！我是在看，你这儿鼻梁是不是好了，毕竟某人在除夕那天，可是抢了别人的女朋友。”
康贵昌指了指邓国庆说：“抢别人的女朋友？我都三十多四十好几的人了，我能抢谁的女朋友？还有老邓，你这给我造谣不计成本，我这辟谣就算我有八条腿都白瞎。我告诉你，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哎哎哎，高厅长，你说康书记这是不是在恐吓我？”邓国庆问道。
高远点头说：“康书记，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这人啊，总该有一个陪伴，也要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我了解过你，你虽然称自己是宁同人，但是你是父母双亡。现在你的事业有成了，你也算完成了你父母一半的心愿，而那另一半，就是娶妻生子。”
邓国庆一旁附和：“就是啊！老康，你就对那陈秘书没有一点感觉？你别拿你的年纪说事儿，在宁同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可去了中山来了德阳，你还是跟过去一样，样子没变不说，身体是越发的壮！我看你啊，都快赶上那古代的将军了！”
康贵昌听了心里有些发毛，不过邓国庆这话算是提醒了他。自从当上书记后，自己的酒局、饭局是越发的频繁。肚子是大了不少，可身体素质却一点没降，反而还提升了。
为了不让邓国庆再有什么疑虑，他便用工作为由，搪塞了过去。
接着又是问了一些赔偿的事，康贵昌点头回答说是经过法院的审理，他的索赔获得近三十万，而林建国，由于行为恶劣喜提牢狱两年零八个月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三十万元。
邓国庆听了，点头说：“这算他活该，不过我觉得算轻了。”
康贵昌说：“行了老邓，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被打的又不是你，你瞎操心什么。”
“我这儿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嘛！”
“打抱不平？我谢谢你，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帮我，那就把你的这股劲儿使到工作上，这样我也轻松不少。”
时间来到了下午，康贵昌在办公室里处理着公文时，高远和邓国庆火急火燎地推开办公室地门。
康贵昌抬起头询问：“高厅长、老邓，这儿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邓国庆说：“老康，不好了，省里答应的拨给咱们八个亿的收购资金，兑现不了啦！”
康贵昌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什么？兑现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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