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怎么没有看到诗雨？”赵玲回到了家属院，看到了忙碌的曹玉茹，却没有看到聂诗雨，非常的好奇。
“这孩子，说要好好学习，所以，虽然放了寒假，但是依旧申请了留在学校护校，可以在学校里不受影响，继续好好学习。”曹玉茹说道：“我去看过几次，瘦了不少。唉，为了上个好大学，真是苦了她了。”
赵玲皱起来了眉头：“这年夜饭，也不在家里吃吗？”
“嗯，等着抽空让涛子给诗雨送些年夜饭过去。”
“我和涛哥一起去。”赵玲说道：“我得去看看，诗雨在学校，如果是好好学习还行，要是谈了恋爱…”
赵玲已经尽起来了嫂子的职责。
夜幕降临的时候，秦涛才回来，然后就和赵玲去送饭了，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电视机里面正在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老爹秦宝山和工人们一起过年去了，家里就剩下了三个人，居然显得有些冷清。
“诗雨这孩子没事吧？”
“嗯，她居然在自学高二的课程，还打算早一年报考，真是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秦涛有些无语：“这也都怪我，给她说什么考一流大学，让她的压力很大。”
“只要不是在学校谈恋爱就好，她上进，我们应该高兴不是。”赵玲说着，给秦涛的碗里面夹进了一块肉：“来，尝尝这个，我做的。”
“好。”
秦涛的心中有些奇怪，这次去找聂诗雨，感觉到她不像以前和自己那么亲切了，虽然依旧笑容满面，但是总彷佛是隔着什么。
不过，秦涛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毕竟，他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聂诗雨的压力很大，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涛哥，过年就三天假期，所以，我们就在这里过好了，首都那边，给我爸他们打个电话就好了。”赵玲说道。
结婚了，和没结婚的时候不一样，尤其是第一年，礼数都必须要尽到了才行。
赵玲这样说，原本只是让秦涛不要太过的记挂，但是在秦涛这里，听到的意思就不一样了。
“那边当然也得去了。”秦涛说道：“这第一年结婚，如果不回娘家去看看，老头子肯定是不高兴的，虽然他不说。咱们初一晚上出发，初二就能到首都了，初二下午咱们走，不耽误你初三上班。”
“那不行，你太累了。”
“我可以找个司机啊，厂里的司机多着呢。”
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司机多着是，不仅仅是他们造船厂，他们运输公司的司机，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赵玲还想要反对，秦涛已经拍板了：“这件事，我说了算！”
秦涛拿出来了集团老总的气魄，赵玲也就只能接受了。
“涛子，你以后不能这样说话，夫妻俩过日子，商量着来，小玲，以后涛子要是欺负你，就告诉妈。”曹玉茹说道。
“嗯。”
“妈，你就别瞎掺和了，告诉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告诉小玲她爸呢，可比你厉害多了。”
赵玲噗的笑了出来。
气氛再次热闹起来了，秦涛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妈，你们厂里有啥难题没有？有的话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不用了，厂里的事情，你妈还是能处理的，现在就是按照你说的路线走，咱们厂已经开始打八匹狼男装的品牌了，目前还不错。”
秦涛点点头，老娘上台了，还是够有魄力的，开始搞品牌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必须要打入一线市场，华亭那边，可以放在咱们丁麦超市里面，和洋货摆在一起。”
超市可不仅仅是卖零食的，还会卖其他的很多东西，服装也是其中之一，和洋货摆一起，逼格就起来了。
“华亭那边的超市？”
“没错，咱们也有一半的股份，我打个招呼就行。”秦涛开始大包大揽起来。
曹玉茹点点头，她对自己这个儿子，是无条件信任的，儿子说的，一定能成。
说话间，秦涛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什么？老外来了？这老外不过年吗？”秦涛有些无语：“他们是来看考察我们的天然气船生产的吗？不是？那他们来干嘛？好望角型散货船？”
放下电话，秦涛有些无奈。
“客户来了，那就去接啊。”赵玲说道。
“哼，这些老外，一点也不尊重咱们的传统，咱们这可是在过年，他们跑咱们这里干嘛？”秦涛说道：“今天就不去了，明天抽空去看看他们，不能耽误了咱们过年。”
“涛哥，生意重要啊。”
“哼，老外哪里有这么好心，他们是没别的办法，才来找咱们的。”
“没办法？”赵玲有些好奇。
“是啊，十五万吨级的好望角型散货船，这就是个坑。目前世界上的这种散货船，主要是凯普萨依斯型，最近几年，连续发生数次事故，有的沉没，有的断裂。所以，现在世界上主要的造船厂，已经不接这种船型了。”秦涛说道：“老外上门，又不是订购急缺的天然气船，能有这么好心上门送订单吗？”
世界上航行的船舶有很多的分类，散货船就是其中一种，它专业运送不用捆扎的货品，如煤碳、铁矿石、木料、家畜、谷类等。
同时，这些散货船又分了很多种。
载重量在两万吨到五万吨之间的是灵活型散货船，这种吨位较小的船舶具备极强的对航线、运河及海港的适应能力，货重量适度，且多装有起装卸货物机器设备，运营便捷灵便，因此被称作“灵活型”。
比它大的，就是巴拿马型散货船，顾名思义，这种船舶可以在满载状况下通过巴拿马运河，也就是船舶全长不超过274.32米，型宽不超过32.30米，这种船，一般就是六七万吨。
比它大的，就是好望角型散货船，这种船以运送铁矿砂主，不需要通过巴拿马运河和苏尹士运河，必要的时候需要绕道好望角和合恩角，所以体型可以做得很大，十五万吨就是一个常见吨位。
虽然要绕远，但是因为装载量大，但是效益还是可观的。毕竟，这种船运输的都不是高价值的货物，对经济性很看重，越大越好。
但是同时，船大了，问题就来了。
这绝对不是等比例放大就可以了，船大了之后，刚度就差了，在关键部位必须要加强才行，就算是这样，一旦在海上遇到大风大浪，船体底部受力不均，也可能会出问题。
如果是小型的船只，可以在浪尖里面穿行，虽然颠簸厉害，但是会更安全，大型的船只，船底可能同时受到大量海浪的拍打，那几条断裂的船只，都是这样被干掉的。
这就像是重型大货车，在平路上开动没事，遇到了一个坑洼的地方，颠簸了一下，结果卡察一下子，车子的大梁就断了！
秦涛虽然一直都在忙着从老毛子那里弄好东西，但是，各国航海界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得很多的，这种散货船接二连三出事，有哪个造船厂敢造？
对方来己方这里，主动上门，那可是有目的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推掉？”赵玲问道。
虽然赵玲并没有按照秦涛的意愿，留在集团给秦涛当秘书，但是对于这里的事情，赵玲还是很上心的，既然有困难，那就干脆别造了。
秦涛笑了笑：“推掉？为什么？咱们造船厂投入巨资，修起来了四十万吨的船坞，现在正好有十五万吨的散货船的订单，两艘船可以一起造，造好了，船坞的投资就收回来了啊。”
造是当然要造的了！秦涛对此是非常坚定的。
赵玲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世界各个大型造船厂，都不敢接这种合同吗？”
“正是因为不敢接，所以才会显示出来我们造船厂的强大。”秦涛说道：“不管什么高难度的船型，我们都能造，但是，我们绝对不搞低价竞争，要让我们造可以，必须要出高价才行！”
送上门的买卖，当然要接了，只不过，要通过这笔生意，大赚一笔才行。
以前，他们造船厂只能造几千吨的船只而已，哪怕就算是接了个航母的合同，也才是一万吨的级别而已。接下来，他们就要造十几万吨的大型船只了，对明州船舶工业集团来说，这是有着重要意义的。
只不过，必须要保证利润才行，秦涛可不做便宜的买卖。
明州造船厂招待处。
招待处也是新盖起来的，毕竟随着明州船舶工业集团的不断发展，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有来这里考察的，有来下订单的，也有来监工的，这些人总得有住的地方。
这些招待处，都是按照高标准盖的，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里面的热水、电视电话啥的一应俱全。招待处的一楼还有一个食堂，可以给他们供应美味的饭菜。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刚刚住进招待所的一群人，却根本就无法入睡。
比利时坎贝尔-福来特公司的董事长卡米-西格隆站在窗户前面，这里的位置不错，可以清晰地看到附近造船厂里面的点点灯火。
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工厂里面的工人依旧在加班加点，船台上火花飞溅，巨大的航母和051c军舰，都在紧锣密鼓地焊接之中，一旁的船坞里，天然气船、游艇和双体导弹艇也在建造着，不远处的滩涂上，四十万吨的船坞也在施工，龙门吊来来回回，搬运着跟踪和国内物资。
“今天，是这里最重要的节日吧？在这种时候，他们居然依旧不休息，还在工作？”卡米说道。
“是的，董事长先生。”卡米的助手卡拉斯科说道：“这个造船厂虽然是最近才起来的，但是，他们正处于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他们有很多订单，不管是民船还是军舰，都在不断地生产着，我问过一些船东代表，他们对这里的建造技术，非常满意。我相信，15万吨的散货船，也一定可以在这里建造起来！”
“希望吧。”
彭，彭，彭！
就在这时，突然间，远处的天空中，绽放开了美丽的花朵，五颜六色，各式各样，附近的家属区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
“这是他们的焰火，正在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卡拉斯科说道。
礼花的光芒照耀在卡米的脸上，他嘴里轻轻地说道：“希望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们已经沉了两条船，公司的运营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们必须要再订购两艘船，弥补空缺才行。
但是，他们在欧洲找了个遍，那些大型造船厂一听说是要建造十五万吨的好望角型散货船，立刻就摇头了，不管给多少钱，人家都不接，一旦出事，就会面临高额索赔，所以，他们宁愿不赚钱，也不想赔钱。
四处碰壁的卡尔，带着希望来到了东方，这里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那艘天然气船已经正常运营了，船东不止一次的夸奖天然气船的优秀性能，夸奖明州船舶工业集团的技术，所以，他们只能来这里试试看了。
现在，他充满期待。
天然气船都能造出来，散货船，应该没问题啊！
外面的热闹持续到了十二点半，卡米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等到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结果，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也多亏睡到了下午，因为上午的时候，秦涛压根就没有时间来搭理他，大年初一，秦涛要拜年啊。
下午三点钟，明州船舶工业集团的办公室里，秦涛带着自己的几个下属，杨大伟、丛菊等人，接见了来访的比利时客人。
“非常抱歉，最近的事情太多了。”秦涛很客气地说道：“没有办法亲自接待你们，而且赶上过年，对了，你们是不是没睡好？”
“还行。”卡米说道：“我们听说贵方生产的天然气船质量很不错，所以，比天然气船难度更低的散货船，贵方也一定能造出来。我们已经带来了设计图纸，贵方只要按照图纸施工就可以了。”
说完，卡米使了个眼色，他的助手卡拉斯科立刻就将一张大比例的图纸打开，铺在了桌子上。
具体的设计图纸还有很多很多，现在只是拿一张总体设计图，也已经可以做前期的商谈了。
“这是我们最新的凯普萨依斯型货轮的设计图纸。”卡拉斯科进行了向西介绍：“这种货轮是按照国际通用标准来设计的，具有无限服务航区。”
散货船的外观，也都是大同小异的，和油轮有些类似，宽大的肚子，船桥设立在船尾部位，只是不同的是，散货船前端巨大的甲板上，有一个个的开口，货物就是通过这些开口装进去的。为了避免雨水灌入，开口上面有专门的盖子。
如果只看图纸，是很难有大小的概念的，只有看那些具体的数据，才能知道这种船有多么的庞大。
三百多米长，四十多米宽，比正在建造中的航母大多了！
“这款设计图纸有问题。”杨大伟开口了。
什么，有问题？
卡米和卡拉斯科等人顿时就是一愣：“怎么可能，这是我们欧洲最好的船舶设计公司做的！”
“七号货仓和八号货仓这里的第四十八号龙骨和第四十九号龙骨之间的强度不够。”杨大伟继续说道：“这里的部位是船只的中央，当船只在海浪中航行的时候，这里受到的剪切应力是最大的，所以，如果要是遇到大风大浪，这里很容易断裂。”
“你怎么知道的？”
分析几次船只断裂的事故，就可以惊讶地发现，几乎都是从这个部位折断的，现在还在打官司，设计单位说是造船厂的问题，造船厂说是设计的问题，总之来回踢皮球。
现在，这里的设计师，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设计问题，太厉害了啊！
杨大伟虽然是船舶设计专家，但是，要让他一眼看出来，那纯粹是扯澹，得大量计算之后才能确定，现在这样装神棍，当然是秦涛安排的了，今天上午的时候，秦涛告诉他怎么说的。
只不过，理论联系实际，不由得眼前的这些人不信，还能树立己方的高大上的形象。
此时，被问怎么知道的，杨大伟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装深沉。
“真的是设计问题啊！”卡米和卡拉斯科两人认同了：“那我们还得重新修改设计图吗？”
“重新修改也不容易，不如我们重新设计。只要一亿美元，我们就能给重新设计一套十五万吨级的巴拿马型散货船。”杨大伟继续说道。
设计费一个亿，估计只有秦涛敢这么要啊。
果然，听到了一亿美元的设计费，卡米当下就站起来了：“什么？一亿？我们欧洲最好的设计公司，也才要了五千万而已！你们居然要一亿？”
“所以，就设计出来了残次品。”秦涛开口了：“便宜没好货啊！”
对面的人哑巴了，五千万的设计费，设计出来的有问题，这边要一个亿，也就理所应当了，但是，这也太坑了吧？
就算是建造两艘十五万吨的巴拿马型散货船，也用不了五千万美元！这毕竟就是民船，和军用船只没法比的。
（没查到九十年代造价，只查到了2020年的，二十万吨的散货船只有八千万美元而已，所以九十年代初期，一艘应该用不了三千万。）
“秦总，能不能便宜一点？”卡拉斯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便宜的方法，也有。”秦涛说道：“你们要是不想掏设计费，那我们倒是可以按照这个设计图纸来制造，这样就不用花一分钱的设计费了。”
？卡米和卡拉斯科两人都是满头雾水，你在说啥？
用原来的图纸？这不是有问题的图纸吗？用这个图纸造船，出来沉了怎么办？你们又会说是图纸的问题，然后又是扯皮了！
“质量问题，可以通过用高强度钢材来解决。”秦涛说道：“我们只要将标准提高一个等级就可以了，比如说，我们用屈服度超过四百兆帕的钢材来建造，那就没问题了。”
图纸的确是有缺陷的，但是，弥补的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用高强度材料！
民用船只用的钢材，屈服强度只有两百多兆帕，军舰才会用到屈服强度三四百兆帕的先进材料，航母和核潜艇用得更高，现在，秦涛居然给他们的散货船用这种钢材！
那得花多少钱？
卡米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秦总，这种钢材，一定很昂贵吧？”
“是啊，这种钢材的使用，会让船只的建造成本飙升，如果你们建造得多，还是修改设计图纸比较方便，如果就订购一两条，那还是用高强度钢材划算。”秦涛说道：“你等着，我给你算算。”
接着，秦涛抓起一旁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弹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一上一，二上二。
玩了一会儿算盘，秦涛说道：“这样一艘十五万吨的散货船，价格应该在六千万美元左右，两艘的话就是一亿两千万，不过，相比修改设计图纸，还是这种划算，如果你们要是造个四五艘的话，还是修改图纸吧。”
六千万美元，一艘散货船？
卡米的喉头动了动，这不是抢钱吗？在欧洲，两三千万美元就能造了！在东方这里，拥有人力成本优势，其他造船厂谈合同，都靠低价来赢得订单的，到了这里，怎么反而还涨了？
肉疼啊！
此时，秦涛已经站了起来：“看来贵方是要考虑一下了，你们先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再来给我们回复。”
秦涛居然要走了？
他当然要走了。
套已经下好了，就等着对方一步步地走过来了，只不过，价格翻了一倍，人家总得考虑考虑，有个缓冲的时间啊。
秦涛和杨大伟走了出去，丛菊的脚步慢了半拍，她看了看在场的人，说道：“你们可得赶紧拿主意啊！我们造船厂的订单已经排满了，你们如果不赶紧决定，一旦船台被占，想要船，估计就得等几年的时间了，我们手头的天然气船，就有三四艘的订单了。”
丛菊那女性的嗓音，非常的温柔。
说完，她快步跟了出去。
“秦总，他们会上钩吗？”杨大伟和秦涛走了出去，小声地问道。
“他们要是有的选择，能跑来咱们造船厂？”秦涛说道：“虽然咱们的价格高点，好歹能给他们造，这活儿，别的造船厂都不接，也就是咱们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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