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羌皇宫。
顾兆麟躺在自己的寝宫里，随手从一旁拿了个小果子塞进了嘴里，他一边细细嚼着一边回想在朝堂上向来不和的几个大臣这次竟然联合起来给半躺在龙椅上病恹恹的老皇帝上奏。
居然都把注意打到了远在南朝已经与北羌许久都不联系的顾兆和身上。
呵，真是够讽刺的。
那老皇帝似是提前也知道了自己还有个活着的儿子流浪在外，当大臣们谈论起的时候他居然还摆出了一副想念的神色。
顾兆麟站在大殿上，毫不避讳地盯着老皇帝的脸看，他看的可是真正的清楚，那老皇帝脸上写着憧憬，可嘴里却支支吾吾地几次都没有将顾兆和的名字说出来。
想来是自己的孽种太多，都记不清了吧，顾兆麟盯着老皇帝，讥讽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在老皇帝身上肆意的扫荡，北羌皇帝忍受着顾兆麟赤裸裸的目光，他强压下心里的那抹不自然，琢磨着不管怎么着也得把这出戏做到底，总不能自己这个老子事事都要被顾兆麟那个大逆不道的逆子压上一头。
他将手放在唇上，掩饰性地干咳了几声，眼睛里充满了想念的光芒，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并不记得顾兆和这个儿子的事实，从而就能在顾兆麟这里挽回一点儿自己的颜面。
“想来，朕都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那孩子了，还真是怪想念的。”北羌皇帝假装忆起了从前的模样。
顾兆麟可不是个会给他留面子的主儿，当下便毫不客气地说：“儿臣也在想，父皇许久未见那位皇弟，心中定是想念的紧，倒是儿臣有些记忆不清了，竟然忘了那位皇弟排行第几叫什么名字了，父皇可否告知一下儿臣，儿臣好去替父皇寻来解一下思亲之苦。”
北羌皇帝被他这番话呛得死死的，他心里气极了，知道顾兆麟是不给自己台阶下，但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甚至就连咬牙切齿的样子都不能对他表露出来。
“咳咳，朕，朕身子有些乏了，这件事改日再议吧。”老皇帝的身子就好像是瞬间没了力气，老态龙钟的样子让顾兆麟好一顿讽刺。
“父皇身子竟然这般不中用了，也是儿臣的疏忽，以后上朝的时辰也该改改了，毕竟要以您的龙体为重，众位卿家意下如何？”顾兆麟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那个高高在上却已经如同废人一般的老皇帝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他勾起嘴角，转了个身子面对群臣，虽然话是那么说，可脸上却尽是嚣张跋扈。
众臣一听，纷纷敢怒不敢言，甚至就连对上他目光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的都将头低了下去，咬了咬牙，最后齐声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看见这样一副光景，他眼前顿时发黑，一股急火涌上心头，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然后眼睛一番，竟是就这么活生生的被顾兆麟气晕了过去。
一时间，大殿上哗然不止，老皇帝身旁的太监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竟然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
顾兆麟见状，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莫名的可笑。
自家的皇帝晕倒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喊太医，就连身边的近侍竟然都是束手无措的样子。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啊。
愚蠢的让人想要狂笑。
顾兆麟旁若无人地踩着殿前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去，他走到皇帝身边，毫不顾忌地当着众人的面儿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才直起腰来叹了口气。
“还活着呢，你们不用担心，不用殉葬的。”顾兆麟笑得让众人胆寒。
——
程乙走到他身边，微微弯下腰轻声问道：“可是朝堂上的事情惹着殿下不快了？”
顾兆麟眉目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程乙，说道：“那些破事儿怎么还能惹得本宫不快。”
程乙见他这样不像是在说反话的样子，就更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了，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犹犹豫豫的嘴角嗫嚅了好几下，直到看见顾兆麟眉眼中流露出来了不耐，他才赶紧说：“可是如今跟在宫先生身边的那个惹您不高兴了？”
听见程乙这样说，顾兆麟才想起来顾兆和如今可是跟在宫九栾身边儿的人，并且还是朝夕相处的，就这么想着，顾兆麟逐渐产生了一股子疯狂的嫉妒，但是他又不能动他，毕竟顾兆和也跟了宫九栾一段时间，若是动了他，虽说这是北羌自己的事儿，可宫九栾那个不管不顾的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呢。
毕竟，沉迷于复仇之中的女人过于可怕。
“他能惹本宫什么不高兴，天底下能有几个可以让本宫不高兴的。”顾兆麟浑不在意地说道。
程乙将他的这句话从左耳朵里听了进去，又从右耳朵里冒了出来，脸上恭恭敬敬的，可心里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还没有几个能让您不高兴的，让您不高兴的怕是都没有活路了！
程乙又明白了，心里头清明的跟明镜儿似的。
“南朝那边儿传消息来了吗？”顾兆麟一想起那道清绝无双的身影就开始止不住的思念，好像一刻不想着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程乙腹诽了几句，可嘴上却不敢懈怠半分，慌忙答道：“回殿下的话，宫先生已经带着夫人和康王爷回了永州，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再想要出门的意思。”
顾兆麟半垂下眼眸，黑如鸦羽的长睫毛盖住了他眸中的思绪万千，程乙将头低下去，不敢去看，也不敢去私自揣测。
“还真是有些想她了呢。”顾兆麟喃喃自语道，忽然间，他眼睛亮了起来，程乙见他这幅神色心中哀嚎了一声，预感告诉他，这样的顾兆麟准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兆麟就说出了一个让程乙感到万分为难的事情。
“可能将顾兆和从宫先生身边移开？就这么跟着，着实是碍眼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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