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浅烟回了京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去做艾滋病的抗原抗体检测。
这距离她做完那场手术已经快四周了，刚好过了窗口期，采集好样本后，她就被程姝沁叫进了办公室。
她面色严肃，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儿，但是他们同去的人里，参与了手术的人都去做了抗原抗体检测，所以也没什么保密的。
汤浅烟犹豫了一下道：“胳膊上擦伤了一下，伤口暴露了，而且那场手术是开放手术，本来就存在感染的几率，我......”
她说着渐渐停了下来，程姝沁也是脸色难看，但是还是安慰的问了她：“你跟他之间有血液的接触嘛？”
汤浅烟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当时太过于混乱，我记不得了。”
看着她苍白的唇色，程姝沁走到她面前，疼惜的抱了抱她，“别怕，妈在呢啊~”
就像是忽然被戳到了泪点了，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伤心的时候越有人安慰，心里就越是委屈。
汤浅烟靠在她怀里渐渐红了眼，颤抖着声线说：“妈，如果结果为阳性的话，那我就去国外做研究进行治疗。”
程姝沁愣了一下，沉下脸说：“说什么傻话呢！还能一辈子不回来啊！”
两人还在说着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汤千宸有点为难的看着两人，举着手机晃了晃，
“姐，白白的电话。”
汤浅烟从潭新镇回来之后，还没回过锦明苑，行李箱让汤千宸帮忙放在老宅了，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在办公室正充着电。
她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手机，看着面前的两人面色淡淡的开口：“怎么了？”
戚非白沉默了一下，语气带着试探的问：“你回来了吧，在医院吗？”
汤浅烟嗯了一声，他飞快的说：“我去找你。”
办公室的三个人神色不明的互相看了一眼，程姝沁靠在办公桌上问她：“怎么回事，吵架了？”
汤浅烟悄悄地瞪了汤千宸一眼，开口回答：“没有，一点小事儿。”
这边在提心吊胆的等结果的时候，唐清晏正站在感染科的实验室里。
他看着面前保温箱里的一排排试管，眼神里闪出兴奋地光，按着刚刚查到的汤浅烟的样本编号，找到了她对应的那支试管。
戚非白到医院的时候，汤浅烟正好在给病人看诊，于是他自觉地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等她。
那天早上他从潭新镇回来之后，生了两天气，但是转念一想，谁谈恋爱不吵架？
想着等她主动哄自己，没想到她比国家总统还忙，好不容易她回来了，可直到现在才见到她。
心里越想越气，脑子里已经想了无数种让汤浅烟跟他道歉的方法。
可是真的等到她下班的时候，看着面前又瘦了不少的身影，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怎么瘦了这么多？”
汤浅烟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平淡地说：“有点累了，先回家吧。”
坐在车里，她看着窗外的沿途的景色渐渐出了神，戚非白担忧的看着她，“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告诉我呀。”
汤浅烟摇了摇头，结果没出来之前，她什么也不想说。
可能人骨子里都是懦弱的，每一个刚知道自己的得了绝症的人，下意识的反应总是逃避。
好像撕碎那张确诊的单子，身体就能有所好转一样，甚至有人会爬上三千台阶，在神明面前祈求得到救赎。
她承认她自己也很怯懦，连告诉他的勇气也没有。
“我只是很累，别问了。”
车子进了锦明苑的停车场，汤浅烟浑浑噩噩的下车往家里走，戚非白立马大步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伸手用指纹解了锁，推门进去的瞬间愣怔了一下，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往楼上走。
戚非白顿了一下喊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做饭。”
汤浅烟没回头，径直走进卧室里关上了门。
墙上挂着的电子时钟泛着红色的光，都十一月三十号了啊。
仿佛他们在国外旅游的日子还在眼前，怎么一转眼就过了这么久了呢？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白色的天空，好像觉得有点刺眼，于是伸手拉上了窗帘，将自己的隔绝在黑暗中。
虽然屋子里开着空调，但是在窗边站久了还是觉得有点冷，汤浅烟瑟缩了一下，转身回到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蜷缩起身体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住。
去年的冬天好像没有这么冷吧？
戚非白上楼叫她吃饭的时候，她正陷在梦里，屋子里黑沉沉的，床上隆起一团，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被子，然后拽开被角。
汤浅烟脸色潮红的蹙眉呓语，“不要，不要，我没有......”
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他赶紧将她抱起来，试图叫醒她。
又发烧了。
梦里光怪陆离，她和戚非白正在海里潜水，忽然遇见了一头凶猛地鲨鱼朝着两人飞速的游来。
直面死亡的那一刻，好像有一只大手拉住了她，她怎么就到了岸上，唐清晏正拽着她的胳膊。
她大声地哭喊道：“救他，师兄求你救救他！”
唐清晏一改平日里温润的模样，面目狰狞的看着她大吼：“我为什么要救他，我恨不得他立刻去死，这样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汤浅烟一下子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高喊了一声：“师兄！”
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感觉到身旁有人她立马转头看过去。
戚非白正面色阴沉的看着她，额头上的毛巾滑落到胸前的被子上，他冷笑了一声开口，
“梦里都是他对吗？”
汤浅烟像是没听见一样，看清楚他的脸之后立马扑进了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梦见你出事了，好可怕。”
戚非白愣怔了一下，看着她还泛着红晕的脸，心下的烦闷渐渐消散，垂头看着她抽抽噎噎的，忍不住说：“你发烧了。”
她脸色骤变，呆呆地看着自己胳膊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好像听到了什么巨大的噩耗。
艾滋病感染初期的症状就是发热、恶心、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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