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听过前文书的您各位应该还记得,当初一日刘道通初入中原,在寒山寺为了盗取达摩洗髓经,杀伤人命一十三条,杀的还都是韦驮门的弟子,前些日在松江府的郊外,又杀了韦驮门三个和尚,前前后后一十六人死在刘道通之手。
今儿啊枯木禅师终于在龙门英雄擂逮着了刘道通,这才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刘道通呢,慢说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就算两个人狭路相逢,那刘道通也决不能让步。所以他一看枯木空手叫阵,刘道通也顾不得刚练了一趟剑法,起身形就要直奔龙门擂。
那莲花门的老门长陈非道,此人是老谋深算,啪啊一抬手:无量天尊,道通,为师方才就跟你说过,毛毛躁躁焉能当得了大事呢,嘶~这个枯木大和尚可不简单呐,你刚然闯出这一点小小的字号,一旦上了台被人家给你撩个跟头,你这张脸往哪儿搁?嗯?连日来你早出晚归不全都白忙活了吗?
嘶~呃这~老人家,您先不必担心,这擂台上的规矩是先礼后兵,弟子先上去我跟他当面对质,当着三位评审官的面,我二人掰扯掰扯。
嘶~嗯,罢了,道通,你可多加留神。
刘道通重重一点头,分人群顺着台阶就登上英雄擂。
枯木禅师虽有涵养,但是历来是嫉恶如仇,当时用手点指:刘道通啊,今儿当着绿林公断堂的面,头一个在寒山寺你杀伤我韦驮门十三条人命,前者在松江府,你再次杀伤我门下弟子三条人命。刘道通啊,你我皆是方外之人,言出法随吐唾沫是个钉,这两件血案你可敢承认吗?
枯木禅师声色俱厉这么一问,台下上千双眼睛唰啦一下都盯在了刘道通的脸上,多数人都以为刘道通指定是不能认,可没曾想,刘道通闻听,连个镚儿都没打,打稽首颂法号:无量天尊,大和尚,如你所言,出家人不打诳语,不错,这十六个人正是死在贫道之手。
啊哗啊~ 台下就是一阵的骚动,也甭管是韦驮门弟子还是来的少林弟子,都是火撞顶梁,就连三位评审官之一的文觉和尚也是豁然起身:阿弥陀佛,刘道通,既然你自认其罪,我们绿林公断堂可不能坐视不管,自古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是自裁呢还是要我等动手?
另外两个评审官也站起来了,看这个茬架,这仨人是共同进退,这就打算要当场执法。
顿时间,龙门山下这个空气唰啦就是骤然一紧,好些人就把掌中的家伙事给攥紧了。
可就见刘道通是一不慌二不忙:三位评审官且慢,适方才贫道只是道出实情,人是我杀的不假,但是呢我可不能认罪。说为什么,三位评审请听了,当初一日我刘道通初入中原,落脚在寒山寺,每日里挑水打柴念经颂课,我是勤勤恳恳不敢稍有懈怠。有一日我听到由打韦驮门来的高僧来在寒山寺传经说法,讲到达摩洗髓经,我心里头求知若渴不假,但是我一没偷二没盗,我就想趁着各位师兄散去之后,我去屋子里头看上两眼,可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圈套,那些和尚一见着我进入屋内,不由分说就向我下起毒手,敢问三位评审,就算我偷看了两眼经书,难道一说我就该着命丧当场吗,更何况出家人以慈悲为本,千不该万不该设下圈套要置我于死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刘道通能坐以待毙吗?这是头一个,贫道实乃是出于自保,迫不得已而为之,于咱们绿林的规矩没有丝毫的违背。
第二个,在松江府外,我一时不慎身中剧毒,结果韦驮门三个凶僧趁人之危,欲图对我下起毒手,若非上天垂帘,祖师爷保佑,刘道通早已经化为泥土死在尘埃,又岂有今日?想那韦驮门,乃是堂堂八十一门之中的名门大派,竟然趁人之危使出此等卑鄙手段,我刘道通没找着他们算账这就是我高风亮节,今日又岂能把这屎盔子扣在贫道我的头上呢,哼哼哼,对不起,贫道不受。三位评审官,是非曲直,贫道业已经讲说清楚,还望三位评审官能够洞察烛照,秉公直断,刘道通九泉之下我也不忘三位的大恩。
这刘道通真够厉害,嘴茬子也硬,啪啪啪~把这个前因后果始末缘由全都讲说一遍,说完了把胸脯一拔,二目圆睁盯着枯木禅师。
嘶~啊呀,这枯木一听,他本以为刘道通就是仗凭手段而蓄意杀人,他也不知道其中竟有这么多曲折,点手把台下寒山寺的弟子叫过来一问,说是这么回事么,是你们有意设下圈套,要取了刘道通的性命吗?
几个弟子支支吾吾不肯说话,枯木禅师一看就明白了,哦~刘道通没说假话。
可他转念又一想,不对,刘道通啊, 任你巧舌如簧,可你犯得着一出手就是十六条人命吗,分明就是尔心存歹毒,你有意这么干的。
诶~刘道通这一说完了,金刚门的屠百劫,咱们说过这人,这个屠百劫跟刘道通乃是生死之交,这人不管不顾他也蹦上来了,台下众人一看,喝~哪儿来这么个黑炭头啊,黑的都发亮。
可屠百劫是落落大方,当着天下人的面就说:弥陀佛,刘道爷所言一点不假,贫僧屠百劫我可以作证,另外韦驮门死的那三个和尚,其中一个是贫僧我杀的,对不起,贫僧也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就请三位评审官决断吧。
刘道通一看,这个屠百劫再次现身帮着自己的忙,心下颇为感动,没说话,就是冲着屠百劫重重一点头,算是见礼已毕。
可如此一来还麻烦了,三位评审官听完之后,急切间真就是难下决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怎么办呢?
最后啊,云霞道长一看:无量天尊,二位师兄,既然难以决断,不如就按着事先的规矩,比武定输赢,哪一方要输了,须得服输认罪,往后再也不许滋事。
那位说,那这,这也太不公平了,这不是弱肉强食吗?其实啊在古代来说,这个规矩无论中外非常的普遍,在中国来说,绿林人或者民间不愿意去碰官府,那么在某个官司没办法决断的时候,两方面或者亲自上场,或者花钱请人打上一架,这叫械斗讼。外国就更普遍了,上升到官方意志,双方面当事人分上下论高低,这叫司法决斗。所以并不奇怪。
且说云霞道长这么一说,另外两位略一沉吟之后,也都点头同意,最后云霞道长宣布,就说此事纠葛反复,难以理清,倘若你们双方同意,今日当着绿林公断堂的面,比武定输赢,那么比过之后,此事就到此为止,任何一方不得再继续追究。
枯木禅师一听,丝毫也没犹豫,心说话罢了,这种事不打上一架,确实也交代不过去。刘道通呢,那更是毫不怯阵,打就打。
可台下莲花门长陈非道,这老头一听,是苍眉紧锁,替刘道通担心。一旁的吴道成就看出来了,这老道往前一迈步:我说老门长,杀鸡焉用宰牛刀,量他枯木一个残废人而已,他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晚辈不才,我替我师兄去会他一会。
诶~这陈非道一听,心中高兴:无量福,哈哈哈~吴道兄要能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不过可千万记得,那枯木和尚身为韦驮门一门之长,他们门户中功夫讲究二十个字,叫短桥寸劲,身随肘走,肘随跨转,以直破圆,以横截势。道兄,你可切切牢记才是。
无量天尊,多谢老前辈的指教 ,我记下了。
那吴道成也不是等闲之辈,那脑瓜最是好使不过, 怎么叫双头蝎子呢,就因为此人练就独门绝艺,他这个脑子可以一半休息,一半干活,白天黑夜连轴转。故称双头蝎子。所以陈非道的话,他是一听就明白了。
且说吴道成解下身上的长剑,紧了紧腰间的大带,提了提靴子,最后唰啦一下甩掉大氅,飞身形他上了龙门擂。
枯木禅师甩脸一看,嗯?弥陀佛,怎么又来一个,就见眼前来人也是个老道的打扮,三十来岁,瘦骨嶙峋,一张细长脸,额头挺高,两只三角眼贼光四射,可要说最扎眼的就是他颌下那绺山羊胡,这胡子分为两撇,一边白是一边黑,乍一看就跟蝎子的两把钳子,哦~枯木禅师想起来了,哈哈,这是江湖五真人之一的双头蝎子吴道成啊。
阿弥陀佛,敢问对面这位道兄,可是人称双头蝎子的吴道爷吗?
然也~吴道成可不讲究那么多礼数:我说枯木,大和尚,要想动手,用不着我师兄,贫道不才,我来陪你走几趟。
刘道通就是一皱眉:贤弟,这是何必,你快下去,愚兄一个人足矣。
诶~大哥,您方才练了一趟剑法,您先下去休息,我要不行,你再上场不就结了吗?
刘道通深知,枯木禅师虽然废了一条膀子,但是此人的能耐深不可测,吴道成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可这个吴道成还非常的拧,当着这许多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没办法,刘道通啪啊一抱拳,随同屠百劫这俩人下台去了。
无量天尊,那吴道成一看,把双掌一晃:老和尚,来来来,晚辈吴道成,在台前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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