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你爸很生气，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要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他也会随着我们一块来。至于你爷爷，他夸你做得很好，在这件事上，很有血性，没给咱们杨家丢人。”
当提到杨家那位老人的时候，杨宁脸色不易察觉的沉了下，这点被细心的宁国钰捕捉到了，或者说，打从提到杨家老人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在观察着杨宁。
“怎么，还在生爷爷的气？”知子莫若母，宁国钰笑着摸了摸杨宁的头。
儿子的变化很大，不仅是身高，就连肤色也变得更白皙，眉间的英气也多了不少，五官也更加协调。当然，相信这种变化，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感到骄傲，因为这是她的儿子，身上有着属于她的心血。
“没有。”杨宁摇了摇头。
“事实上，这次你爷爷也想来的，只不过他年纪大了，不宜远行，而且清泉中心的那些军医们，估计也不会允许你爷爷到处乱动。再说，就算你爷爷只是在京里溜达，恐怕都要搞出很大的动静，所以…”
“我理解。”
尽管宁国钰没有说完，但杨宁也清楚，以老爷子的身份，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再者，作为晚辈，哪有让长辈来探望的道理？
“那高考结束后，是不是回趟家？”
事实上，早在杨宁十六岁那年，家里就提过将杨宁接回京里，这事老爷子也同意了，不过杨宁却执拗的选择留在南湖市。
当时杨宁还处在叛逆期，怎么劝都不听，为了这事，老爷子险些气出病来。
“到时候再说吧。”
尽管心里没有了埋怨，但杨宁眼下还没有思想准备去面对京里那个家，说起来，他已经近十年没回去过了。
有时候，杨宁的父母都在想，这穷养男的教育方式，到底正不正确？
别看杨宁有二舅宁国轩照顾着，又住在南湖市最昂贵的地段，可这并不代表杨宁就跟富二代一样，花着让人数抽筋的钞票，开着让人羡慕嫉妒的豪车。
他的全身行头不超过五百块，身上的现金更是被控制在两位数，每天都要挤着公交车，老实说，除了住的地方外，在生活的品质上，杨宁在南湖三中，算是名列倒数行列。
宁国钰暗暗叹了叹，她知道儿子有心结，好在这两年心结渐渐被解开，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初她再坚持一些，态度再强硬一些，将儿子留在身边，那么现在，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是知书达理，还是不学无术，又或者伤天害理？
不过这些纷乱的思绪，最终被宁国钰抛之脑后，因为她想起老爷子昔日说过的一句话：生活，没有如果。
“你也请了假？”
终于能吃到妈妈做的饭，杨宁挺感动的，席间，听到宁国钰请了三天假，倒是不意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宁国钰来南湖市，总会逗留那么三五天。
反倒是杨芷薇也请了假，这在杨宁看来，简直就是胡闹：“你不用上课呀？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你不专心复习，怎么考上理想的大学？”
“要你管！”杨芷薇闷闷不乐的嘀咕：“平时都是自己复习的，我都拿了书来的。”
杨宁还想说什么，却被宁国钰瞪了眼：“不准欺负妹妹。”
“我哪有？”杨宁一脸委屈道：“我这是关心她，好吧？要知道，这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再不把精力放到学习上，那么…”
杨宁越说越小声，因为他发现，不仅杨芷薇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就连宁国钰也是如此。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以前的成绩完全就是不忍直视，眼下说这些话，在旁人听起来，简直就跟猪唱歌一样。
“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宁国钰笑了笑：“你爸的意思，是希望你去军队。”
“不去。”
杨宁摇头，显然，这不是头一次听到这事了，以杨宁以前的文化水准，想要凭本事考上大学，那纯粹是痴人说梦，不过以杨家的能力，非要在暗中动一动手脚，别说是念大学，就算是入仕途混官场，也不是问题，所以入伍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老爷子还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入伍，毕竟杨家的根在军队，杨宁的爸爸入仕途，完全是顺应当时的形势，尽管这是两父子商量后的选择，但心底深处，老爷子其实并不是很满意，只能说当时的选择，是无奈之举。
“别急着拒绝，还有时间考虑，而且也不是让你到部队里面抛头颅洒热血，一样可以念大学读军校，以国防生的身份保送过去。”宁国钰劝道，她以为杨宁是怕吃苦。
“那我想想吧。”杨宁本欲拒绝，可看到宁国钰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不由得心一软。
“儿子真的长大了。”
杨宁的态度让宁国钰一愣，好一会，才欣慰的摸了摸杨宁的头，眼中满是溺爱。印象中，这是儿子在涉及杨家安排的问题上，第一次做出让步，尽管没有同意，而且还处在模棱两可的阶段，但对宁国钰而言，这已经是很大的改变了。
她一直都在担心，幼年的那颗种子深埋在儿子心里，哪有不疼儿子的娘？可即便是现在，老爷子的话依然在家里说一不二，没人敢违逆。
宁国钰即便再疼惜儿子，可始终是个思想保守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面对老人、丈夫的选择，当时的她选择了妥协，可换来的，是之后近十年的悔恨。
“我也长大了。”
一旁的杨芷薇含着筷子，然后撒娇似的靠在宁国钰的肩膀，还挽着她的手臂。
“都乖，都乖。”宁国钰笑得眼睛都合了起来，还伸手摸了摸杨芷薇：“一眨眼，你们都要上大学了，再过几年，就会进入社会，而我们做父母的，都更老了。”
“妈才不老，一点都不老。”杨芷薇粘着宁国钰道。
“傻孩子，人都会老的。”宁国钰望着杨宁：“不管以后你是上军校，还是上大学，妈都不阻你，认同你的选择，只是妈希望你能回家，好吗？”见杨宁眉头紧锁，宁国钰心一紧，又道：“不着急不着急，儿子，那去京里念书好不好？妈只是想经常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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