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汤红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吓得瞠目结舌，就连樊星也呆住了。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樊跃龙坐在沙发上，鞋子都磨破了，他没有拿行李，整个人显得脏兮兮、凌『乱』不堪，似乎是从哪里逃荒走来的人，更可怕的是，他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呆滞无神，就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爸？”樊星也叫了一声。
汤红捂住嘴哭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旅个游把自己弄成这样，这么脏——”
樊跃龙麻木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樊星心里也打鼓，这是怎么了，可是妈妈碰见这种事除了哭也没主意，哭的樊星很不耐烦。
“有什么可哭的，活着回来了不就是好事吗。”
这话倒不假，好在人没事，儿子这话倒是点醒她了，她这么想着，赶忙回屋给老公准备干净衣服穿。
“明天上班吗？”她检查了樊跃龙的身上，好在没什么伤口，只是好像身心受了刺激似的，她初步断定会不会是遇到了抢劫，其实很想问问他公司的其他人，但是老公这种工作『性』质，和同事都是对手，他们私下也没什么往来，汤红也不知道该去问谁，索『性』就当没发生过，看他过去今夜会不会好一点。
樊跃龙没有理他，他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肯定是累坏了。
这些天过去之后，汤红越来越觉得丈夫不正常，他就像个机器人，遵从着她的简单指示，让他端饭他就端饭，让他洗澡他就洗澡，让他上班他就上班。
可是，他从来不跟她有任何交流，哪怕是最基本的眼神交流。
“我觉得我老公最近很奇怪。”她跟同事抱怨:“一天上班虽然忙吧，但是回了家都不跟我说话。”
“我老公不也是，生活不易，白天跟客户说话都说腻了，还指望回家跟你说话呢。”同事总是这样哈哈一笑了之。
汤红叹了一口气:“真的奇怪啊，饭都不吃。”
“在外面吃过了呗，那还省钱呢，不吃就不吃，活人不吃饭不得饿死？他肯定是吃过了。”
似乎这个解释也说得通，但就是不正常啊，汤红和同事说不明白，就去敲儿子的门。
“你说你爸最近是不是很奇怪？”
樊星专注电脑，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有什么奇怪的，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你没发现你爸都不在家吃饭吗，也不跟我说话。”汤红叹了一口气:“我打算去他公司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了。”
“我都懒得说你。”樊星继续在狂按键盘打怪，头都不回:“你以为这是学校呢，一个不顺去找老师聊聊，他多大了？你去公司问，是不是存心让他丢人？”
汤红琢磨着，觉得儿子说的也对，可是她心里的惶恐并没有减退，真的是不对劲。
“他也没钱在外面养小三。”樊星给妈妈支招:“你偷偷看他手机，没给别人『乱』发消息应该就没事。”
汤红听了樊星的话，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晚上趁樊跃龙睡着觉，就去看他的手机消息。
很奇怪，这些天里他没有打任何一通电话，也没有短信。最近的微信消息还是那条语音:“要进山了，信号不好先不聊了。”
汤红觉得愈发奇怪，不可能真的没聊过吧，是真的没聊，还是聊过之后删除了？
这个所谓‘凝聚力很强’的公司其实也并没有所谓的凝聚力，他们这些员工私下里甚至没有什么往来，那个美女总监回到家的时候，前男友已经打爆了她的电话，甚至堵到了家门口。
“你到底是想怎么样？！”这天早上他满心都是愤怒，用那把备用钥匙开了门，却看见女朋友正一脸麻木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衣衫都破了，整个人都灰头土脸，这个样子让他一愣:“电话不接，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说，你非要自暴自弃倒是也洗个澡啊？我去公司找你，你们公司大门紧闭，你他妈要躲我倒什么时候？”
女人还是不说话，可是她就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站起身，往洗手间走。
男人把她一把拉住:“你他妈给我回来！咱们的事还没完，你给我甩个脸子给谁看？当时说分手的是你，说复合的也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女人漠然的看着他，看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女人的脸上，把她打的一个趔趄。
“你他妈倒是说句话！”
女人不还手，也不动。
男人最讨厌她这个样子，几天不接电话，就算是打一架也好啊，他盛怒之下拿出一把水果刀，这是他原本计划吓唬她用的:“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女人麻木的看着他，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来啊，看你敢不敢。
男人脑子一热，凑上去照着女人的肚子就扎了一刀，大脑一片空白，心想杀了你我也不活了。
一刀、两刀。
女人仍然一脸麻木，没有任何动静，她甚至没有流血，男人有点精疲力竭了，可她仍然好好站着，一脸麻木的看着他。
男人有点害怕了。
“你……”他盯着干干净净的刀刃，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抖得刀都握不稳，也不知道怎么想得，他狠狠朝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几乎是立刻就喷涌出来。
这种颜『色』才该是正常的颜『色』。
他负痛捂住伤口，这种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愤怒渐渐减退，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开始觉得害怕。
他丢下水果刀，整个人都在发抖，这个时候能怎么办？！跑吧，跑啊！
他几乎是转身夺门而逃，女人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这已经与她无关的一切，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她只是继续依照着方才简单的指令行事，木然的转过身，洗澡去。
城市中每天都有不同的热闹，这种小小的异变着实是很不起眼，这些人遵照着简单的指令上班下班，谁也不会去想路上这个人为什么麻木不说话，谁也不会掀开衣服去看女人被水果刀刺中不再愈合的伤口。人们各自有各自的忙碌，谁也无暇顾及别人。
可是樊星还是发现了一点小小的异常，这个异常并不来自于父亲，他这样的孩子回到家里除了关起门玩电脑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和家人的感情原本就疏离，妈妈说的那些担忧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让他觉得怪异的，是一个食堂大妈。
学校一个月前就在传言，她生了重病在医院几乎病得快死，医生都说了回天乏术，她却一夜之间好了起来，打那儿以后，她很快又继续上班，只是不见了曾经的随和开朗，变得阴阴沉沉。
但其实这也无所谓，谁也没空去在意一个食堂大妈的喜怒哀乐，八卦就是八卦，听过之后就忘了。
樊星之所以对她印象尤深，是因为这天晚上他撞到了可怕的一幕。
他的学校并不像其他学校那样放假这般早，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他们还要忍受封校的煎熬，他们羡慕着不远处的四中，那里出了几条人命，高一高二的早早就放假了。
樊星这样的坏孩子，由衷的希望自己学校也能出几条人命提前放假，不过想想，不管提不提前放假都不影响他翻墙上网。
夜晚的学校出奇的静，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待在学校要求的地方，只有他这种学生不是。
樊星闲不住，一天不上网就浑身难受，就算翻墙也要去。
后面那堵墙他已经熟门熟路，一溜小跑沿着墙根越过学校的后厨，那边有一排职工宿舍，从那绕过去就有一道小坎，又没有保安，很适合大半夜去网吧。
当他听到草丛边有窸窸窣窣声音的时候，以为是和他一起上网的同路人，毕竟他们学校不是四中那样的重点高中，管理也不甚严格，像他这样的孩子不在少数。
樊星很后悔自己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的那一眼。
借着月光，他看到草丛边上蹲着一个人，身形微胖，还穿着晚上打饭时候的白围裙，她的手里攥着什么，正在用嘴疯狂的撕扯，发出一种类似于疯狗抢食时候咕噜咕噜的声音。
樊星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凛，悄然往后退了退，这种事情很可怕，就好像游戏里的神魔降世，这样看一眼就走，他这样年纪的孩子不会甘心，所以他找了个绝佳的观测点，既适合逃跑，躲在暗处又不容易被看见脸，这个大妈就是食堂里打饭的那个大妈，他总是在那个窗口买饭，所以很确定，这大晚上的，她到底要干啥？
当他凝眸看清这一切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腿软。
这个女人手里抓着的是一只没有褪『毛』的活鸡，她就那样野兽一样的撕扯着，吃的满嘴都是血和鸡『毛』，她发疯一样的咬，似乎这样让她痛快极了——
樊星捂住嘴，悄然的退走，一直朝着寝室的方向狂奔，直到回到寝室『插』上门，躺在床上盖了被子才觉得心快跳了出来。
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她……难道是吸血鬼吗？要报警吗？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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