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哥哥漆黑的瞳眸渐渐黯淡下来，顾妍轻挑眉尾，泛着红晕的眼里一片淡不可见的水光。
“你当她跟着你是为什么？她在利用你，她哥被段山弄断一条腿，她就是想借你这股东风罢了。”
听到顾妍居然把哥哥与段山间的恩怨调查的一清二楚，稀薄的月光将晨曦凝着的泪水潋滟上一层无助的破碎感。
她眼中噙着泪，拼命咬着自己抑制不住发颤的唇瓣。
“夜寒……我没有……”
凌乱的发丝拂在她酸涩泛红的鼻尖，晨曦想去说什么却还是被夜寒眼中的冷意与厌恶刺到破碎淋漓。
连同那几颗剔透的泪水也染上一层凄绝，一同摔碎在风里。
不是的，她没有利用夜寒！
她是想为哥哥报仇，从小到大，就因为贫穷弱小，她就要被人欺负被看不起……
报仇，就是自己的此生执念。可她也真的很想和夜寒走到最后………
她从没有对夜寒有过一丝一毫的谋求算计，头盔那次她也不是有意的，她从来没有故意去做什么………真的………
“不是的，夜寒………我给你解释，我没有利用你，相信我……”
失神的凝视着晨曦惨淡如霜的脸庞，顾夜寒心里一阵发紧。
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纤薄柔弱的身影在不顾一切的一点点向他而来。
晨曦的手腕，又流血了………
“够了，别说了……”
低沉沙哑的声线很不稳，之前的种种疑团在顾夜寒心中消散。
顾夜寒眼眶通红，难怪晨曦总是对那些事情感兴趣，他的宝贝……居然，瞒他至此。
他的神色渐渐沉下去，顾夜寒好看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心像是被什么人决绝的掏出后又扔入漫天大雪里。
那晚他的宝贝为了复仇而一度陷入疯魔，他当时那么怕她伤到自己，怕她耳朵难受就去下意识的去护她。
他事后只担心她害怕，怕她会像光头那次一样做噩梦，那晚他温柔的把人哄睡，却什么都没过问。
她是大仇得报，那他的担心又他妈算什么………
“要我助你杀段山，是你的执念吧？！”
眼底染上一抹自嘲，顾夜寒攥紧了拳，手背因太过用力青筋凸起。
一腔爱意被炸的七零八落，顾夜寒眉宇间除了令人胆寒的凌厉，还混杂着一股疯狂的愠色。
“夜寒，我不曾骗过你，救救我……呜呜……”白曼玉见缝插针，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哥，两个都杀没意思，我们来玩俄罗斯轮盘赌。”
眼底的猩红快要沁出血色，顾妍见哥哥原本指着自己的枪已经颓然的缓缓滑落，她唇角的笑意美到具有攻击性。
“你救一个你在意的，如何？！”
她长发披散，轻轻勾起一缕发丝，浑身都透着股冷艳高贵的邪魅。
未等哥哥接话，顾妍就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就骤然炸在晨曦的左耳畔。
“嗡————”左耳剧烈耳鸣，宋晨曦下意识的想去用手捂住疼到什么都听不清的耳畔，可又无力挣扎。
好疼………
噙着泪水的眼眸闪过一抹痛色，宋晨曦难受的去咬唇，手腕湿漉漉的带着钻心刺痛。
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方才为了能向夜寒靠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儿，她的手腕都早已被鲜血染红了………
枪口冒出一丝白烟，顾妍将弹仓甩出，她接过阿之递来的一枚子弹，挑眉将子弹置入6洞转轮里。
白皙的手抚上转轮后，顾妍玩味的转动转轮并快速合上弹仓。
享受着空气弥漫的丝丝酒香，顾妍单手将宋晨曦和白曼玉手腕处的绑带扯到自己身边，枪口在两人的后脑勺处点了点。
“这一枪，会不会中呢？！”
红唇弯成好看的弧度，顾妍明艳动人的笑，像是一种镶嵌在脸颊上的面具。
“夜寒，救救我，救救我！！！”
感受到枪口在顶自己后脑，白曼玉浑身都抖成一团，她觉着心脏跳到快要失速，哭得梨花带雨。
见顾夜寒和沈放还是没有要对自己说出真相，顾妍疯魔般的仰头肆意冷笑，她的玫瑰妆容红的艳丽，美的犹如索魂。
“我，只要真相！”
“阿妍！！！！”
“咔噔！”
第一枪轮空，白曼玉也整个人吓到半昏，她的腿软到一下就跪在地上，身子忽的撞向同样摇摇欲坠的宋晨曦。
“呃………”
晨曦本就低烧浑身发软，手腕也被拧到身后，忽然这样的一个冲力重重砸向自己，她没法用手臂支撑，瞬间就被撞倒在地。
“嗡———”耳鸣还在延续，宋晨曦的肋骨被白曼玉的脑袋狠狠砸到。
膝盖也重重磕向冰冷地面，瞬间就擦掉一大块皮，血顺着膝盖骨丝丝渗透。
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哼，宋晨曦废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不完全失去平衡可以跪在地上。
她什么都听不清，冷感从额前，后脊渗出，头也昏沉到半天都抬不起来。
泪眼蒙蒙到眸中一片水雾，小脸也是一副病态的白皙，轻飘飘的羽毛披肩为晨曦在这凉夜中递上唯一的温度。
想找夜寒，和他解释，可她真的……好冷………
“还剩，六分之五！”
“砰！”的一声枪响，当顾妍玩味的想将枪口挪向宋晨曦时，她的耳边骤然擦过一声枪响。
见哥哥对白曼玉始终无动于衷，却因宋晨曦而对自己再次兵戎相见，顾妍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她瞒骗你至此，你都……戒不掉你护她的本能么？
眼中的兴奋瞬间扩散到双眸，顾妍瞥了眼惊吓过度已然倒地昏迷不醒的白曼玉，冲两个哥哥挑眉。
“没价值的人，随你们带走～”
“阿妍，别再闹了！”
此时顾夜寒也攥紧枪，他尝试着上前去救下晨曦，却被顾妍一眼看穿。
沈放也蹙眉看了眼失去意识到白曼玉，得，这回不是装的。
“你还真是，没叫我失望～”
知道宋晨曦才是唯一那个，可以逼哥哥讲出真相的人，顾妍眼中泛起血色阴霾。
骤然间顾妍就卡住宋晨曦的脖颈把她从地上强迫拽起，枪口也狠狠顶向她的太阳穴。
“阿妍！”
“夜寒，找医生，叫阿城把她送下去。”
怕夜寒刺激到顾妍，沈放还是想尽力去借白曼玉去岔开一下话题。
耳鸣渐渐减弱，只是痛意还在撕扯着晨曦的听觉。
当宋晨曦昏沉沉的被迫仰头时，她的呼吸都一片滚烫，脸颊也烧的厉害。
泪光闪烁，晕出模糊的水痕，当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就只看到夜寒举着枪，阿城也在将白曼玉带走。
“白奶奶过会儿也会来，她算是看着我们从小长大，曼玉才回来又自小心脏不好，你何必把局面弄成这样？！”
夜寒的声音低沉苦涩，宋晨曦难受到紧蹙着眉，她耗尽了所有力气，也才勉强听到了一句。
“……看着长大，曼玉才回来，心脏不好，何必………”
听觉完全钝化，宋晨曦独自承受着耳鸣的苦楚，她只能看到夜寒的上下轻砰的薄唇以及曼玉脱离这里，被阿城抱走的背影……
现在……听不到，她………怎么都听不清………
大滴大滴的滚烫的泪珠簌簌滚落，宋晨曦心里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下去。
夜寒他，选了曼玉是不是………
没关系………她确实瞒他在先，她不是他的第一选择，她不怨他，没……关系的………
可她的解释，夜寒是不是……也不想听了………
此时顾妍已经完全陷入了疯魔，她猩红的眼底荡起一排血色涟漪。
“哥，这一枪，你，敢赌吗？”
沈放站在一旁，他眼睁睁看着夜寒在攥着枪，指尖却在发抖。
子弹不知道转在哪一个轮盘，恐惧已经深深吞噬了顾夜寒的心脏。
顾妍见顾夜寒眸底已是一片歇斯底里的疯魔，她看向一旁的沈放，“哥，告诉我真相，我就，把她还给我哥！”
宋晨曦心里痛到一片茫然，她就只能听到顾妍断断续续的话语，她望着夜寒炙热的目光，被灼的酸涩发疼。
还是没有得到沈放的回答，顾妍猩红的目光再次落在与自己兵戎相见的顾夜寒身上。
她瞬间将枪用力顶向宋晨曦的太阳穴，指尖也攥紧了扳机。
“哥，我不想毁掉你的生日宴，也不想弄坏你的人，我就要真相，我不想弄丢贺一后，连去墓前和他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比任何人都想祝你，生日快乐………”
暗红色的眼眸泛起一片水光，顾妍声音里透着无尽悲凉。
她其实，好想和两个哥哥回到从前………
“哥，说话呀……只要你说，我就收手………”
“哥………说呀………”
眼中噙满泪水，顾妍的声音低到发颤又只剩下气音，却又发狠的作势扣动扳机。
“阿妍，把枪放下……”
顾夜寒被妹妹疯魔的身影以及晨曦破碎无助的泪光刺到生疼。
他缓缓走向阿妍，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两个人一步步后退，直到靠近城墙边缘，踏入深渊。
“哥，说话，求求你了………”
见妹妹发颤的指尖即将扣动扳机，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旁人无法改变，顾夜寒在万般挣扎和煎熬中道出一句血淋淋的话语。
“我和阿放，瞒你多年，只是不想让你永远，活在愧疚中……”
见夜寒颓然的滑下手中的枪，沈放怕他也再次陷入心魔，还是上前一把揽住了夜寒抑制不住发颤的肩膀。
万般情绪汹涌而来，把顾夜寒的心撞碎成渣。
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揉碎了所有微光，黯淡到一片死寂。
“伯尔廷西贫富差距悬殊，有的地界严重内乱，当时阿放在那边学术交流数月，他所在的地界无事，我和贺一便想去亲自接他回桦海。
“原是不想带你，只是你执意要去，贺一又一向宠着你。”
“我们见到阿放后，打算原路返回。可你对铂尔那个地界又实在感兴趣，怎么说都要去看看。
回忆渐渐翻涌在脑海，顾夜寒当时就制止了妹妹的提议。
“铂尔那边都有持枪的武装分子，你去太危险，这事，没商量！”
“我想去看看嘛，总在桦海待着有什么意思啊，再说，桦海很多环球旅行博主都探访过铂尔啊。”
“他们还都拍了视频，为什么他们都有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就只能闷在顾家去学那些不想学的东西，被家族操控人生啊？！”
实在拗不过小丫头，贺一又想着自己和夜寒的身手怎么说都能以一抵十，应该能护好阿妍和阿放。
只是当他们走在铂尔的集市时，阿妍手中的摄影机忽的被一个满是纹身的壮汉狠狠打落。（看看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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