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晚上十二点？现在不行吗？”乔沅揉了揉眼睛，又快哭出来的样子，“我想早一点见到我的亲人。”
老头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他们的问题好解决，你的不好弄。你得先把亲人的遗体带到这里来才行。还有，遗体一定要保管好，如果烂了，坏了，可就不行了。”
“你真的没有骗我？死人还能复活？”乔沅红着眼眶，露出怀疑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的钱吧？”
老头气得脸上的皮肉抖了抖：“敢说我是骗子，哼，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开开眼！”
老头步履蹒跚地带着他们走进寺庙，进入后院一个隐蔽的房间。
拉起盖在地面上的木板，一个漆黑的入口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阵阵阴风从洞内刮了出来。
乔沅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像是从大脑里面响起，又像是从黑洞深处传来，听起来无比熟悉，无比亲切，它在呼唤她，让她进入洞里。
那一刻，大家面面相觑，用眼神传递着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个声音，他们都听到了，并不是幻觉！
乔沅想到洋娃娃说的，有个声音召唤鬼怪们去了落日酒店。
看来，召唤它们的，和现在大家听到的，是同一个东西！
脑子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只迟疑了两秒，她便迈出右脚，跟随老头进入地下通道。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老头手里提着的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乔沅伸手摸了摸，触碰到冰凉潮湿的石壁，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才发现，他们竟然进入了山体的内部。
回头看去，入口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
一级级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蜿蜒而下，漆黑、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洞内显得很刺耳，越往深处走，温度越低，裸在外面的肌肤已经冒出鸡皮疙瘩，刺入骨髓的冷，令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最可怜的还是心心，虽然大人们谈正事的时候都将她支开了，可她隐隐约约还是察觉到这个世界跟自己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好像存在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小家伙本来就怕黑，现在又冷，她只能紧紧抱住妈妈，害怕地将小脸埋在妈妈的怀里。
不知走了多久，干瘦的老头突然停下脚步，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到了。”
他将手里的油灯举高，借着微弱的光亮，乔沅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正如她所料，他们此刻正站在神女山的山体内部，一条安静的地下河从他们的脚下淌过，流向漆黑一片的远处。
河的中央，矗立着一尊女神像，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几乎没有光，大家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容貌，看到她脸上悲天悯人的微笑。
“啊！”林小雨一脸惊恐地指着幽深的河流，“河里面，河里面……”
她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水里漂浮着数不清的残肢，一颗颗眼珠齐刷刷地转动，望向众人，一团团闪烁着微弱亮光的光晕，在水中起起伏伏，就像鱼儿在游动。
透过那些东西的间隙，乔沅看到水面下簇拥着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她从靳铭手里拿来手电筒，照向那些人脸，它们似乎都还活着，双目圆睁，嘴巴微微张开，脸上表情各异，或愤怒，或怨毒，或悔恨。
乔沅很快就从这些人脸里面，辨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一张和她长得很像的脸，是溺水而亡的乔玫。
一张胡子拉碴，一副凶相的脸，是岳丽在这个世界里的家暴丈夫。
还有乘坐旅游大巴时，遇到的鬼新娘铃铃，十楼的颓废青年画家，王志成的儿子王旭阳。
不过跟别人不一样的是，王旭阳的双眼已经闭上，神态很安详。
老头已经看惯了河里面的东西，眼皮都没眨一下，慢悠悠地对乔沅说道：“想要让女神帮你们达成心愿，首先得学会付出。”
他指了指河里漂浮的那些吓人的东西，又指了指那些时明时暗的光团，“那些都是付出。身体的一部分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运气、健康也是。”
“还有别人的性命。”乔沅盯着水底下那张和她相似的脸，“如果要用别人的性命来换取东西，应该怎么做？”
老头似乎丝毫都不意外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很简单，割断对方的一缕头发扔到水里，再诚心向女神祈愿就可以了。”
“那个人不会马上就死吧？”
“当然不会。”老头双手合十，假惺惺地说，“女神有好生之德，她会给他们安排最好的离开方式。”
“把谋害人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乔沅突然暴起，一掌劈在老头的后脑勺上。
“你……”老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刚说了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乔沅动作利落地用绳子将他的手脚捆住，往角落里一丢，拍了拍手掌，说：“河水里那尊神像应该才是本体，我们把它给毁了。”
阿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棍子，伸进河里试了试深度：“太深了，过不去。”
靳铭看向周治平：“老周，这件事还得你来做。”
“我来？”周治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嗨，差点把我的宝贝忘了！”
他从背包里取出丧尸世界里那把弩枪，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上一个世界打丧尸百发百中，此刻竟然箭箭射偏，没有一支箭能够接近神像。
“我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箭头偏离了目标。”周治平双臂肌肉紧绷，额头滑下冷汗，咬牙道，“她冲我笑了！”
女神像的嘴角，原本只是微微上扬，现在几乎咧到了耳朵根，眼珠子在眼眶里缓缓转动，乔沅能感觉到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从它的身上溢了出来。
河水里漂浮的东西，像受惊的鱼群，一股脑地朝着岸边涌来。
一只只苍白的手从水底伸出，一具，两具，无数具尸体缓慢地往岸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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