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轻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抬手抚过眉心的纹路，“还没有，不过，估计也快了。”
她说的是，成为堕天使。
这是每个天使族大祭司的必经之路，谁都逃不了。
包括她。
族长一脸痛色，还想说什么，身侧，安子熙的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带着不可置信，“你们……在说什么……”
安子熙还没有继承族长之位，对于大祭司的秘密也只知道一点，并不包括会成为堕天使的那一部分。
他知道的，便是他告诉锦轻的那些而已。
现下，虽然锦轻和族长都没有说破，但是安子熙何等慧智，听了这么多，再加上族长和长老们的神色，锦轻眉心纹路的变化，以及自己刚出关之际，去找锦轻时察觉到的异样……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他已经能够预料到些什么了。
只是，安子熙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愿意相信。
族长看着他近乎癫狂的神色，狼狈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瞒着安子熙，是族长的意思。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些事情确实不该这么早告诉安子熙，但是族长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安子熙能够娶锦轻，好好宠爱她，至少，在她被放逐之前。
大祭司的宿命，族长改不了，也不可能会放弃能够给天使族带来祥福安逸的大祭司，所以，他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锦轻，补偿他这个命中注定要被放逐的女儿。
锦轻会提前知道这一切，完全都是意外。
也正是这样让她接受不了的意外，锦轻才会提前堕落，又因为没到该堕落的时间，硬生生停滞了，这才会引起眉心纹路变色，雪坠花因血泪染红的现象。
可惜，这些补偿，锦轻并不想要。
锦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恨的资格。
大祭司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而大祭司的存在，会给天使族带来好运。
她的父亲是天使族的族长，所做的一切决定都以天使族的安危优先。
哪怕是自己的女儿，和整个天使族相比，也是可以被放弃的。
同样被放弃的，还有她的母亲。
或者说，她的母亲不是被放弃的，而是被她害死的。
恨么？
整个天使族，所有人对她都很好，况且，这不是谁的错，一切，只是因为她的命脉而已。
不恨么？
就是因为她的命数，所以她的母亲必须死，所以她必须在付出一切之后堕落，所以她命中注定要被放逐？
可是凭什么？
锦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想不明白，也出不来。
她知道，她的父亲是爱她的，也是愧疚的，所以在想尽办法想要用宠爱来补偿她。
可是，既定的命运，她只能被放弃。
锦轻垂眸，不想再面对他们，不管是父王愧疚心痛的目光，还是子熙哥哥近乎崩溃痛苦的神色，她都不想面对。
她想离开这里。
离开天使族。
反正，已经开始堕落的她，根本没办法再给天使族带来福泽了。
她已经不是大祭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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