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亭后灌木林后，有人怯弱着离去。
“……”赵清和难得有些头大的捂住脸，怎么办，她又不能告诉哥哥师兄是不同的，这个人，自己上辈子还欠他一条命，这辈子也是十次八次将自己救出来……
最终她只是叹气，“哥哥，相信我。”纵使不相信师兄，也该相信自己的。
赵澄睿冷哼一声，没再多问。
之后几日，飞快过去，迎来科考。
赵清和是没指望郑旭名次能有多高的，所谓“三十老明镜，五十少进士。”，他能考中，在这个年纪来说，便已是天才之资了。
到了科考当日，郑旭随书院众学子一起跟着夫子，齐齐赶往尚书省礼部南院贡院应考。
一群人穿着整齐利落的衣服，浩浩荡荡的站在门口排队，皇家书院打首，后面全部是各地赶来的零散学子。
赵清和开了后门，让傅深等今年应考的学子跟着书院后头一起进去。
浩浩荡荡，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还没到点，大门还没开，众生便捧着书册做最后的温习。
赵清和随着一起来送众生，白衣清冷温润，发上红绸是为众生所许的期盼。
“不要紧张，今年不行就下次再来，你们还年少。”赵清和安抚着云深书院众考生，她话说的没错，云深书院里没有二十往上的学子，最大的也就傅深几个人，且这几人都是傅深的同乡，几个人常在一起煮茶论书，好不逍遥。
傅深进了云深书院之后，便将几位好友都拉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三位年纪略小的，穿着打扮都是极干净的，极简约的——云深书院免费收的学生们。
见她看过来，都红着脸蛋低头。
赵姑娘好好看好温柔好可爱……
“清和。”郑旭突然叫住她，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将人拉到前面去。
“嗯？”赵清和略略挑眉，促狭的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对上她的目光，郑旭耳朵红透了，脸色却不变，又喊了一声，“清和。”
“啧”了一声，赵清和一巴掌拍他肩上，“怎么，紧张啦?”
“没……嗯！”郑旭拉住她的手，无意识的捏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指，微微垂头，星眸里是一片深海。
赵清和被萌了一下，阿娘心骤起，脱出一只手安抚的揉揉他的头，“无事，今年不行，明年再战。”
他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但也行叭！
郑旭耳朵通红，悄悄凑近她耳边，“相信我。”相信我，终有一日，会让你成为世间最耀眼夺目的人。
“自然是相信你的。”赵清和拍拍他，而后指了指后面，“门开了，进去吧。”
“不用紧张。”
郑旭考的是进士科，一年一次，选拔极其严格。
科考向来是连考三日，第一日阴天作伴，第二日下了丝丝小雨，到第三日结束的时候，天仍然是阴沉沉的。
青璇抬眼瞧着这天，忍不住唏嘘，“这鬼天气，凉快是凉快，就是不大好看。”
“再不好看也过去了。”赵清和放下茶盏，“几时了？”
“放心吧姑娘，早便备了马车去贡院接人了。”青璇笑道。
赵清和点点头，云深书院参加的学子大都家里情况不好，更惨的连家都不在这里的，只有在书院里有个住处，但书院距离贡院远的很，这几日赵清和便包了客栈让他们住下。
怕今日下雨淋着众人，便特意着人驱了马车去接人。
策马车去贡院接人的是赵清和手下的人，名唤李可，是刘路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很有几分机灵，颇懂她的意思，又着了吩咐，早早便赶了马车守在门口。
时间到，各位学子鱼贯而出，面上表情瞧不真切，也不知道考的如何。
李可也没多问，带人上了马车之后便道，“姑娘的意思是着你们今晚回去好好歇歇，左右考试也考完了，放松一下未尝不可。”
众人纷纷点头。
晚上，郑旭夜宿赵府。
月照纱窗，缥缈见银杏飘落，君子兰的香味传遍四野。烛光温软里，春后的茶叶清香四溢，就着零星壶口落入一方端砚，松香的墨条就着茶香慢慢研磨，郑旭拢了宽大的袖口，黑色的墨落在洁白干净的纸上，笔走游龙。
不多时，写了整整一满页。
窗外月华深重，那极干净清冽的香味似乎又在鼻尖萦绕，动人心弦，扰人思绪。
翌日一早，郑旭捧了一叠纸进了赵清和的院子。
“……你全默下来了？”他来时赵清和正拎着水壶浇花，金色灿阳下她人比花还漂亮，听见郑旭说了什么，手抖了一下，顿时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仿佛经历大雨浇头。
花都顾不上浇了，赵清和忙去看他写那一大叠，还没看，先是数了数纸张，数完赞叹，“师兄，你这记忆力……真是让人难忘其背啊！”
整场科考考了三天，别人都恨不得考完了去哪里逍遥一番，他竟然连夜默写出试卷！！
真是一个狠人！
嘴上说着，赵清和飞快阅卷。她阅历也算可以，回回都是班内第一名，书院里但凡教过她的夫子都没有训过她的。
两刻钟后，赵清和挠挠脸，“有些抓不准，但是师兄文章写的很不错，简言锋利，字字珠玑。”
这真的很令人意外，她以为凭借师兄给自己写信的样子，自己会看到一篇极其婆妈又拖拉的文章呢。
郑旭笑着颔首，“有师妹这句话就够了。”
赵清和便失笑，“我又不是评卷夫子，说起来，要不要将试卷拿与夫子看一看?”
“不用。”郑旭摇头，低头抿茶道，“多想无益，不如静等放榜之日。”
赵清和也是这样想的，成绩没出来，看再多都没用，万一抱有很高的期盼，结果成绩不尽人意，那就很尴尬。
于是略过这个话题，和他聊起几日后平王大婚之事。
“王家那个姑娘，终于嫁给平王了。”赵清和笑的很是快意。
“王思尔?我不在的日子，她又做了什么?”郑旭眼神骤然一冷，想到了这个人从前做的事情，心里暗道她阴魂不散。
左右刚考完也没什么事，赵清和也没打算瞒着他，就将此事三言两语说与他听，而后微微笑着等他的反应。
郑旭表情很冷，“这等人，合该当场处理掉的。”
赵清和说不上满意不满意，只笑着斟茶一盏，道，“她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太过大度的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
郑旭想了一下，脑子里从诸多小事中推断她的想法，最终还是一叹，“师妹冰雪聪明。”
若是换了他，敢伤他的师妹，怕是当场便一剑将人处决了。
而师妹的做法，却聪颖许多，人是不能放过的，但自己动手太脏，借平王一家人出手，舒心又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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