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做什么，若非投了个好胎，本王早把她丢出去了。”
“打算丢哪儿?”
“随便某个野地吧，她顽强的很，到哪都能活。”
所以，齐耀这是把自己这里当成荒郊野地了！
赵清和深呼一口气，凑近周夫子说:“先生先回去，我跟这人说几句话。
“故人?”周夫子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人是昔日的学生之一，眯了眯眼，往后退了几步。
见赵清和笑吟吟的，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转身走了。
赵清和推开篱笆门，慢慢走近，走的愈近，越发觉得王思尔的肚子大的惊人。
“王思尔。”她淡淡出声:“你的肚子，几个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王思尔一颤，手中盛了半桶的水霍然砸下来，好在闪得快，这才没直接落到脚上。但她低估了自己的灵活度，往后闪的时候，背脊往后倾倒，直直向后倒过去。
赵清和飞快向前，一手揽住她，顿时装了满怀的肉感。
“多谢。”王思尔愣了一下，飞快退出去，低头冲她道谢道:“姑娘认错人了。”
赵清和眼眸落在她的大肚子上，真心觉得她这肚子大的有些过分了，不会是双胎吧？
觉察到她的目光，王思尔下意识捂住肚子，往后退了两步。
赵清和倒笑了出来说:“平王府抄家的时候，美人成堆，连昌嘉都没躲过去，你是何时被送到这里的？”
“姑娘……”
“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赵清和打断她的话。
“……”沉默一下，王思尔说:“也没多久，不过半个多月。”
那就是平王起事前后的时间了，赵清和心里暗骂齐耀这是给自己找麻烦，一边示意她伸出手，说:“怎么就你一个人，他没给你配个丫鬟婆子照顾你?”
毕竟顶着个大肚子，诸多不便。
许是觉得她没有恶意，或者是破罐子破摔了，王思尔非常利落的伸出手，闻言讽笑一声说:“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势利眼，主人都不在了，哪里还在乎我这个手不能提的人的看法，早早便跑了。”
赵清和却觉得没有这样简单，猜测一下道:“银钱也拿走了?”
王思尔沉默，丑陋浮肿的脸上带着怒火。
赵清和收回手，揉了揉太阳穴说:“你情况不太好。”
王思尔低眉，尚且白嫩的手抚上肚子说:“我知道。”
“你这是个双胎。”赵清和指出:“更麻烦的是，你快生了。”
她太天真了真的，她知道以齐耀好色的性子想让他去碰面丑如八十老太的王思尔是难如登天，却估错了权势在齐耀心里的地位。
怀孕就怀孕了，还是个双胎，双胎就双胎了，还偏偏赶在这时候快生了。
“生孩子本就是闯死门关，你又是双胎，怀相又不太好，想要生下这一胎，难。”赵清和掏了帕子，将手指擦拭一遍道:“齐耀只是被贬为庶民，你是他的妻，太子无妻无子，你这一胎生下来，就是皇上面前的头长孙……我这书院里虽然备了大夫，却没有接生婆子，你待着这里，不方便。”
王思尔沉默，抱着肚子垂着头不发一言。
若说她没中蛊以前露出这样的神色肯定有几分娇艳，赵清和也算是喜好美色的人，看她这样低头，说不定就心软了。
但她现在顶了一张老态龙钟皱纹遍布的脸，赵清和能正眼看着，心里却起不来太大的同情心。
王思尔，曾给她妹妹下过蛊。
她不说话，赵清和也就静静站着等她。
“我不能回去。”见她实在没有半点同情心，王思尔心里又气又无奈，只得开口道:“王府已经没了，我即便是回去，也无济于事。”
“那不一定。”赵清和好整似暇，揉着自己葱白的手指道:“陛下身体不好，你若真为他添上一对长孙，他感此惊喜，说不定会直接将齐耀放了。”
“放了也只是庶民而已！”王思尔低吼一声。
她是真的不甘心。筹谋半生，心爱的人都放弃了，毁在她手上的女人不知多少个，嫁与平王也就罢了，没想到新婚之夜遭毁容变故，婚后感情平平，王府下人见风使舵，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这个王妃——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结果平王谋反了。
短短半月，她就从高高在上的平王妃成了这庶民的妻子。
她不甘。
她猛的抓住赵清和的衣摆，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
赵清和眼睛盯了一下被抓的袖口，压下去内心升腾的厌恶，她缓缓抽出，慢条斯理道:“我只是个大夫而已。”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夫而已，什么也做不了。
“你救救我。”王思尔没有松手，哭道:“我知道我脸上是中了蛊，你医术高，你帮我解开好不好，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是我这个样子，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是大夫，又不是蛊师。”赵清和眼角挑了一下说:“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就让人给你解就是了，术业有专攻，我也无能为力。”
“与其想你的脸，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去哪里，我云深书院虽大，但也经不起太子的搜查，他若追究下来，你这就是在害我。”
说着她瞥了一眼王思尔的脸，很快又收回目光。这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蛊，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子，原以为她很快就能解了蛊，结果这都三年多过去了，她还顶着这样一张脸。
心理是真的强大。
“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弄出来的。”见她神色不动，显然是不打算管自己了，王思尔心里大恨，推了她一把道:“这个蛊，是你赵清和下给我的！”
赵清和站稳身子，借着身高居高临下淡淡垂眸看她。
她眼睛生的极为好看，有几分孤冷的意思，王思尔看着，心头发凉。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她突然跪下，哭的梨花带雨，“我若有法子，哪里会来求你?三年多了，给我蛊虫那人早被我杀了解气，但我也心知她没有撒谎的，我细细想了一下，这长安城内，也只有你赵清和能有这样的手笔害我了……我给你道歉，这蛊毒，你帮我解了吧，我实在不想带着这样一副尊容活下半辈子……我儿也不会想要一个貌丑的母亲……你帮帮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赵清和往左边挪了两步，没叫她跪着自己，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那蛊虫，若真是我给你下的，我必然不会下到你脸上，我会让你留着一张娇嫩完好的脸，但脱了衣服，就发现大失所望，败兴而归，这二者虽有差别，但我更喜欢第二者。”
赵清和说:“你再想想，趁着齐耀在我这里还有两分人情，我可以答应救你一命，但是你必然不能在我这里接生的。”
真要是在这里生了，太子耳目众多，一定瞒不过他，他又是个多疑的，难保不会做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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