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天水的情况，赵清和想了好多种，唯独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方面，一时都有些懵了。
“我……”她试图组织语言，最终发现这确实是齐家人能做出来的事，不禁有些气乐了。
他娘的，这个操作，真的，太操蛋了。
“对不住。”赵清和揉揉额头，说:“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正常。”摔酒碗的人嗤笑一声，那笑意怎么看怎么苦，他说:“若非亲身经历，我也想不到。”
怎么能这么做呢?
“听城主说，你是来买我们的粮食的。”他又坐下来，收了所有的疯癫之态，连手掌都安静的张开放在膝上，一时显得还有几分乖巧，他看着赵清和，两眼睛亮的不正常:“你手里那一万兵，能不能打?”
赵清和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期待，乐了，说:“都同他们的将领喝过酒了，还不相信他们?”
“信。”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那人笑起来，眉眼都张扬，他伸手，说:“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吴法，沧行守备军的统领，你可以叫我……吴统领。”
他似乎也对自己的名字有几分无奈。
吴法，无法。
赵清和说:“我看你也挺张狂的。”
“假的，其实我可老实了。”吴法叹气说:“若不然也不会忍那些贼子，一忍就是好些年。”
“多少年?”
“今年是第八年。”吴法答的飞快。
赵清和唏嘘，“真能忍。”
“没法子。”吴法摆手，说:“塞北军都没反，我们没脸反。”
身为塞北军的粮仓，他们还挺清楚塞北军的状况的。那样的艰苦都没反，对比下来，他们只是被抢了粮食，就不太有脸反。
说完，他看着赵清和，满是期待:“怎么样，干不干?”
“干什么?”赵清和笑的纯良。
吴法懵了一下，回头看洛川。
洛川摸了摸鼻子。他还没说到重点来着。
吴法也不尴尬，重新坐回去，倒是有规矩，没有动桌上的菜。只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赵清和与齐旭然后再到洛川脸上徘徊。
看着有四十的人了，还是一副天真的做派。
“那个，郡主啊。”被这样一打岔，洛川前面的铺垫全部作废，他索性直说开来:“今日我这边收到消息，说是黄河那边，有人看到土匪的行迹，而且他们中间有人向渔民们订了一搜可容五百人的大船。”
赵清和顿时就笑了，说:“朝廷的官船也就这么大了，这些土匪，野心不小。”
“更重要的是，我怕他们这回来，还是狮子大开口说要粮食。”洛川叹气，若是真造了这样一搜大船，日后土匪再来天水要粮，那可就简单方便多了。
赵清和桌下的腿交叠，上面的那只脚丫子不断晃荡，她看着洛川，一双清澈的眼里装满了似笑非笑，说:“所以你想要我们出手来对付这批土匪?”
洛川周勉以及吴法俱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赵清和唏嘘，洛城主真是，太棒了。
“好处呢？”赵清和脚丫子不断晃荡。
“我们既然是有求与郡主，自然是不会少了好处。”知道她这是要答应的意思了，洛川高兴的老脸上都是笑，说:“粮食的事，你要是要的话，可在给你免去一成价。”
洛川看了齐旭一眼，继续说:“郡主与殿下带了这一万人过来，一时也没有住处，我们沧行别的不说，房舍众多，绝对不会委屈了众多兄弟。”
赵清和看着他，等待后续。
“我的意思是，把城门外连接后山的那块地让给郡主。”洛川说:“那块地虽然算不得多宽阔，但是地势极好，土地干硬，后面又连着山，最适合练兵。”
那本来是吴法圈中了未来想要养兵的地来着。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吴法还是忍不住羡慕，心里酸的直掉泪。
他也想有一万兵，也想拥有那块地。
洛川这手笔，不可谓不大了。
赵清和侧眸，看向齐旭，果然见他两眼隐有光亮，看来很是满意。
赵清和一手放在桌上，说:“在这之前，我们要讨论一下这些土匪以往的作风。”
“好好好。”洛川知道她这是答应下来了，喜不自胜，忙指着吴法说道:“快，解释一下，咱们好快快了解一下。”
大局为重，吴法忍住酸意，说:“往年没有大船，这些土匪都是走黄河大桥，沿奚朗的城池一路跑马走过来的。”
赵清和想了一下地图，说:“舞城。”
奚朗有九城，最靠近长安是丹城，丹城上边是焦城，焦城一面临黄河，与焦城一样临着黄河的还有左侧的舞城与平城。
奚朗是世家的地盘，奚朗九城，就盘踞了九个世家，这九家联手把持着奚朗，公平竞争，尚算和平。
舞城是九城里的一个异类，如其城名，舞城最出名的就是舞女，或者换个说法就是，舞城的女妓，天下闻名。
与扬州也可一比，但扬州多善乐，舞城里的女子，没有不会跳舞的。
这是特色，也是情色。
赵清和说:“这些世家都是钟鸣鼎食的大家，以诗书传世，最重规矩礼仪，他们看不上土匪。但土匪若从黄河大桥过来，必然要经过的城池有三个，便是舞城，平城，水城。”
“所以他们必然要与其中一城的人交好，才能平安顺遂的借路这么久，这三城里，唯舞城鱼龙混杂，最好打交道。”
“郡主说的不错。”吴法接过话来，说:“武光为首的那批土匪，确实与舞城的人交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舞城世家崔家这一代的嫡系小公子。”
武光，就是数次打劫他们的粮仓的土匪头子，同时也是风陵渡最大的土匪头子。
说起崔小公子，吴法脸色复杂:“这个人，听说爱财如命，连衣裳都是黄金的，出行必定是要派头十足，马车更是镶金戴玉，豪华至极，奢靡成性。”
“但也是这个人，一手联络了武光为首的土匪，风陵渡的粮食生意，他参与了一半。”吴法说:“天生商才，可惜不用在正道上。”
在风陵渡做粮食生意，那是在发国难财。
赵清和倒了杯茶，顿时被甜的不行，她面色不变，说:“继续说。”
吴法道:“据我们打听出来的消息，武光和崔小公子，有救命之情，但具体不得知，只知道崔家很看重他，不仅亲自让平城还有水城的人给他放路，两方生意上的往来也有不少。”
他说:“您知道的，舞城多的是做那等子生意的，武光又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这种事，他手到擒来。”
赵清和敲敲桌子，说:“最近的消息。”
吴法挠挠头，说:“我们的消息来源不灵活，无法探知太多，只知道土匪最近沿水而来，甚至要造船。”
“你漏了最重要的一条。”赵清和看着他，说:“为什么武光突然就发兵来天水，以及，为什么要造船。”
毕竟，距离土匪上一次来抢粮，那是没多久之前的事，天水的粮食都还没长出一茬。
吴法眯着圆眼睛，“难道不是春夏之交，走水路比较快吗？”
齐旭顿时看他一眼，眼里满是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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