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饭后，陆羽起身，要去看看状况。
“我可以去吗？”珊问道。
陆羽沉思片刻，她身份特殊，去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点头道：“好吧。”
白鸽扑棱扇着翅膀要跟上，却传来声音。
“鸽姬，鸽姬！我的鸽姬！”
小白龙躺在草垛上，爪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明明是有小窝的，但它在白玉城睡了一晚草垛，就迷上了。
它呲着大嘴巴，“来，给本神剔剔牙！你是本神的子民，种族复兴计划有你一份！”
鸽子双目阴沉，早晚扬了你骨灰...
“咕！”
陆羽当做没听到，带着珊离开。
地宫外围已经完全开放了，这里近几天已经全无感染者，昨晚的尸体也被清理干净，地上铺着石灰，偶尔还能看到一点血迹。
志愿者人群中流传着昨晚的传说，有的说死了十几个人，有的说哪有那么夸张，是有人打架了。
有些胆大的问系铃人，但所有系铃人都保持缄默。
如今正值白天，陆羽也算看清了这地宫的全貌，整体呈巨大的方形，周围有一些机械结构，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钢缆，还有一些滑轮结构。
远处废墟上，堆着两扇巨大的钢门，同样锈蚀严重，还破损了几个大洞，以及一些几丈方圆的拳印，刀剑劈砍痕迹。
还是修炼者牛逼...如果放在前世，想搬走这么大的东西，怕是得上费一番功夫。
地宫下的楼梯还算完整，破损较小，一股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带着淡淡的腐朽味道。
庆荣大祭司在安排任务，地宫周围有不少人围着，身上都是灰土。
入口处有很大一卷缆绳，伸出一根绳子，沿着石阶没入地宫深处。
“这是在做什么？”陆羽问。
庆荣回答，“我安排了几个人下去探查。”
陆羽皱眉，“会出事的。”
庆荣举了三根手指，“一次300灵石，出事了500。”
陆羽瞧见这些人两眼发光，跃跃欲试的样子，无话可说。
叶研瞧见陆羽，顿时就开始冷笑。
“大主祭大人这么悠闲，真是羡慕啊。”
“还不管到哪都带了个姑娘，我说，你总是糊着脸作甚，怕被认出来？”
珊还是带着口罩，以及遮阳草帽，一身束腰衣裙。
“风尘大。”她小声说。
“哦对了，忘了你也是普通人，听说你几年前被灌了五桶天玄灵液，拉了一个月肚子，都没破境？”叶研嘲讽。
“基因被封锁了。”珊小声说。
“啊？”叶研愣了一下，竟没听清楚，险些怀疑自己不够耳聪目明。
陆羽耳朵微动，安静听着。
“呃，我是说，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嫉妒？你吃柠檬啦？”她说。
“我嫉妒你什么？”叶研冷笑道：“你一个凡人，还有被我嫉妒的份？对了，你是巫族人，要不要下去探探？做点贡献？”
“你应该嫉妒我身材比你好。”珊捋了捋衣裙，束起腰，又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以及堪称完美的身材。
然后摘下帽子与面罩，微笑看着她。
叶研愣着打量一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色一冷。
“无聊！”
陆羽发出不厚道的笑声，珊可是实打实的美人，而且皮肤白如玉，他曾了解过，她的身体构造与其他人有所不同，最典型的就是，全身没有汗毛。
而且，她的体温也比常人要低一些，但有很强大的再生与恢复能力，偶尔受点伤，很快就能完好如初，不留丝毫痕迹。
嗯，后者是从驱梦组大祭司的研究笔记中得到的。
这般特殊能力，甚至让不少圣女都嫉妒，这体质简直就是为美而生的，她们吃了很多美颜丹，都没达到这种效果。
经过一番严谨论证，驱梦组怀疑是血脉问题，她可能有传说中的不死鸟血脉。
“圣经背完了吗？”陆羽笑道。
叶研嘲讽，“我背那东西作甚？本小姐可没那等无聊功夫。”
“教你画符啊。”陆羽摇头叹息，“本来看你资质还可，想教你如何快速辨别巫族感染者，既然你没那意思，就算了。”
叶研看了看他，冷笑一声，不再讲话。
不久之后，却有一只黄色灵鸟飞来，落在她手指上。
叶研背过身去，眼角瞄了一下陆羽，然后偷偷取出笔，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
【帮我买一本圣经。】
然后把纸条缠在灵鸟脚上，灵鸟啾啾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走。
一群人安静地盯着地宫，等那几个人回来。
从日初等到正午，都没有丝毫动静。
人群渐渐焦躁不安。
一群凡人志愿者各自聚堆坐下来吹牛逼，中午正热，他们纷纷脱了上衣，露出黝黑的肩膀与上身。
叶研蹙眉看了一眼，非常不喜，唤来一名系铃人，“告诉他们，衣衫不整，罚奉20灵石！”
一群凡人志愿者惶恐，连忙穿上衣服，整理仪容。
莫说罚奉，这些修仙者在他们眼中都是大爷，惹怒了没好果子吃。
想从这些大爷们手中赚点钱，得冒着性命危险。
“叶大小姐还真是娇贵啊，不过也难怪，叶大小姐是南原圣女，想来平日见得都是圣子圣女，不沾染世俗风气。”陆羽笑道。
“只是为了驱梦组形象，你莫要扣一顶帽子。”叶研冷冰冰。
陆羽唤来方才那个系铃人，“让他们不用管，天气这么热，随他们怎么穿。”
系铃人看了看叶研，面露迟疑。
叶研也眼神冷冽看着他。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陆羽平静问道。
“当然是听您的。”这位系铃人弟子跑到这群凡人志愿者面前，“大家随意好了，不用管刚才讲的话。”
“好嘞！”一群人再次脱掉上衣，露出黝黑的上身，大部分人身上不是有伤疤，就是有老茧。
有些看起来正值壮年，笑容憨厚，却被压弯了背。
叶研一脸鄙弃，冰冷的目光看向陆羽。
“你要是羡慕也可以脱啊。”陆羽笑道。
“毫无意义的仁慈。”她这般评价，不再理会。
陆羽又唤来那个系铃人弟子，“我听说，这里有制冰术士？”
“啊？没有吧？”系铃人弟子说道。
陆羽手指敲了敲地面。
“对了，有的有的。”系铃人弟子说道，“我这就安排几个过来，陆主祭您要做什么？”
“制一些冰块，做些冰水发给他们。”陆羽沉吟片刻，说道。
白玉城向来比较潮流，是有这些产业的，甚至还有很多专用冰窖，专门在入冬后用来存放冰块，制作各种饮品。
当然，因为条件受限，商业化规模比较小，至于“术士特供”，相当于国外空运，一般人就更用不起了。
弟子动作很快，大概两刻钟左右，就唤来了几位冰系修士，制造了一大桶冰块，制造了一些饮品，一一发放给这些赤着上身，汗流浃背的凡人志愿者。
另外还交代了这是谁的安排。
珊也取出两杯，并递给陆羽一杯。当然，这是她亲手做的，在储物空间中放了不少。
“谢谢陆主祭！”他们高举冷饮，挥舞着破旧的上衣，对陆羽齐声高呼。
身为苦力，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这让他们受宠若惊。
陆羽笑了笑。
叶研不屑地嗤笑一声。
忽然，陆羽感觉念力火种有些一样，神魂内敛，没入虚境一看，那团白炽火焰居然又大了一点点。
这还能刷功德？
是一点意外收获。
从刚开始的一小团火焰，到现在的两丈直径，已经有真正星辰的雏形了。
珊看着闭目冥神，温养灵力的叶研，“那个染金发的，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叶研睁开眼睛，冷漠道：“不是染的！”
“哦。”
珊没在意，接着问道：“听说，你们这个境界可以不吃饭？”
“那叫辟谷。”叶研冷漠纠正。
“哇塞好厉害的样子。”
她努力想想，觉得小白龙要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水平就好了，于是又问道：“那你是不是也不用拉屎？”
“……”
……
又等了一个时辰，绳子平铺在地上，忽然不动弹了。
庆荣心中一沉，等了一刻钟没有反应，唤道：“把绳子拉出来。”
几个系铃人开始摇动滚轮，把绳子一点一点往外收。
收了足足一个时辰，日暮西山，才完全收束回来，可惜绳子尽头空空如也。
陆羽神色一凝。
“大人，绳子断了。”系铃人说。
庆荣一听，与陆羽也前去查看。
绳子断面很毛绒绒的，有很多断须，像是被强行扯断的。
那些志愿者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开始议论，各自胆战心惊，庆幸自己刚才没去。
里边难道有什么妖魔鬼怪？
有两位系铃人请愿，“祭司，我愿前去一探。”
时隔一夜，他们已经探得差不多，地宫里空无一物，如果不是进入太深，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不允。”庆荣说道。
凡人死了就死了，但自己手下，不能这般冒失。
“你有什么想法？”陆羽问。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主祭确实当得不合格，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线索。
“我怀疑惊动了神灵。”庆荣说。
原来修仙的也信神鬼...陆羽想了想，说道：“信奉神灵可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我准备进行一场祭祀。”庆荣沉吟片刻，说道。
陆羽皱眉，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不过想到了工地上的开工仪式，也就没阻止，纯粹当个心里安慰吧。
时至晚上，明月高悬。
一些系铃人弟子安排了蜡烛，高香，桌子，贡品。庆荣大祭司亲手写了纸符。
一排排的蜡烛被点亮，今晚无风，显得尤其闷热，一群凡人志愿者扇着破纸箱做的扇子，闲聊家长里短，谁家媳妇生孩子了，谁家丈夫被拉去服役了。
远处有蟋蟀和池塘青蛙鸣叫，不时有拍蚊子的声音和怒骂声。
诸多系铃人则是手持佩剑，面色严肃，恭敬呆在一旁。
叶研背对众人，拿了一根蜡烛不知在干什么。不过哗啦哗啦的翻书声暴露了她。
珊吃过晚饭，有些困乏，回去又觉得小白龙太吵闹，靠着陆羽肩膀就睡着了。
凡人与修炼者，本就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当！
一声铜锣响起，把珊给震醒了，半睁着眼，低头四处摸索着，“我衣服呢，衣服呢...”
随后，传来低沉的擂鼓声。
然后，一身白衣的庆荣大主祭，提着桃花木剑，跨步走到贡品前。他面朝地宫，倒了一碗清酒，洒向前方地面。
然后，轻轻挥手，无数纸符凭空飞起，整齐地排列在空中。
“去！”
庆荣眼神凝重，手指轻轻滑过木剑，渗出一滴血，飞向空中，落在纸符上。
哄！
所有纸符全部燃烧起来。
“吾奉天意，以重现巫族，恐惊扰神明，以禋祀祀昊天神帝...”庆荣念念有词，周围一片肃静，那些凡人志愿者，也被警告不要出声。
众人都在围观，看这种场面，不亚于一场精彩戏剧。
珊逐渐清醒，打了个哈欠，“他们在干嘛？”
“供奉神明，乞求平安。”陆羽心中一动，“之前那些死者，你能猜到是谁杀的吗？”
白天她是听说过这个事情的。
“大哥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啊...”她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想要继续睡觉，但擂鼓声逐渐响起，让她无法继续睡。
凡人不同于修炼者，吃饭睡觉是必须的。
陆羽考虑着要不要把她送回去，忽然听到她“唔”的一声。
陆羽眼神一凝，他也感受到了。
大地似乎颤动了一下。
无数蜡烛笔直的火光，忽然全部诡异一斜，朝向一个方向。
可是，并没有风。
贡品桌上满满的一碗清酒，也顺着碗壁洒出来一些。
树叶微微摇摆。
“祭司大人！”修炼者都是感知敏锐之士，有弟子感受到了。
这并不是大祭司做的。
庆荣大祭司伸手制止，后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斩妖，驱魔，除鬼魅，斩！”
他手中桃木剑一挥，一道清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落在地宫之上，扬起一片灰尘。
一番收尾，仪式结束。
然而庆荣大祭司刚取下祭祀袍，便有弟子从远方御剑飞来，一脸慌张。
“庆荣大人...韩明大祭司...遭遇了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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