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陆羽取出纸笔，歪歪斜斜写下一行字，递到小白龙面前。
“只要...白龙...”
小白龙瞅了半天，道：“你这字，怎么跟其他人类不一样？这什么意思？”
“只要你老实回答问题，今晚加餐。”陆羽说。
“你这字写的恁差劲吧？”小白龙鄙夷。
陆羽伸手削了下它的头，“这叫书法！珊，你给它露一手！”
“哦哦。”
珊接过笔，她好久没写过字了，握笔姿势都有些僵硬，吭哧吭哧照着写了一遍。
小白龙认真瞅了几眼，原来人类的书法长这样。
“好，一言未定！”
人类的书法，果然不是自己能理解的。
陆羽沉吟片刻，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对你种族的记忆，拥有多少？”
“所有辉煌，应有尽有！”
所有辉煌？陆羽皱眉，“有多少年？”
“我看看。”小白龙眉心银纹发光，双目微微恍惚，可以看到它的眼神时而明亮，时而激动，时而黯然...
别搞精神分裂了吧？陆羽心说。
一段时间后，小白龙说道：“超过一百万年！”
陆羽心惊，这是把史书刻录到基因里了？
“简单讲讲。”
小白龙满目忌惮，“血脉告诉我，此为族秘，不可外传！任何敢探族秘者，死！”
陆羽对珊做了个手势。
于是珊拿走了它的饭盆。
小白龙咬牙切齿，人类真是狡猾，早知道，先吃光再说。
“想好了吗？”陆羽微笑。
“明天也要加！”
“成交。”
白鸽站在树枝上，小口啄着饭食中的肉渣，露出不屑的眼神。
它回忆了下，道：“在一百四十万年前，吾族出现，好像是...真龙一族一位很厉害的母龙，与一个...人族联姻！第一只白龙诞生，那是吾族始祖！”
它面露吃惊，这消息太震爆了。
“一百万年前？你确定？那个时候有人族？”陆羽问。
“有！”
小白龙继续捕获血脉之力中海量的记忆残片，“人类好可怕的，他们...捕杀万族，端上餐桌，我白龙一族，料理数量据说有三百多种，位列前十！”
它面露傲然。
神特么位列前十，陆羽沉思，那个时候就有人类，而且有能力捕杀万族。那不是说，在古老的年代，人类与万族便在共存？
一百万年后的现在，人类发展到了什么水平？不，可能远不止100万年。
“你继续说。”
小白龙继续扒着远古记忆，“后来始祖之母还有那个人类，遭到真龙一族的追杀，后来他们奔赴星空，逃到人族疆域，获得短暂庇护。”
“但随后人族也不认可，被查到后驱逐出境，据说是因为什么东西不符合。”小白龙眉心银纹闪烁，努力搜索一个很重要的词，可惜太久远了，辨识不清。
“基因？”它不确定地说。
陆羽心中微震，这些消息太重要了，他感觉捕获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一个真龙与人类杂交，私奔，娘家不认，要把她抓回去，亲家也不认...两人就满世界逃窜，然后诞下了一个白化病的私生子。
那个时候，人类已经进入星际文明了？
他不由得看向珊。
她茫然摇头，随后又急忙辩驳，“我是说，我没恢复记忆。”
“你继续说。”陆羽看向小白龙。
“先祖有一些血脉障碍，修炼之途并不顺利，好像活了三万年，修到了天尊九重天，就陨落了。”
说道此处，它竟开始共情，潸然泪下。
想到自己如今沦落至此，要向人类讨饭吃，就哭的更伤心了。
“后来，经过了很多世，有一位后人，也就是吾族最伟大最伟大的神，他开辟疆域，杀遍星空，成为真正的神灵！跨入宇宙序列！”
“我们曾拥有一整颗生命星球！”它激动呐喊。
序列？
陆羽心中一动，“序列是什么？”
“序列是...是...”它努力在记忆碎片中翻找，说道：“找不到！”
可能是一种实力地位的象征吧...陆羽说道，“然后？”
“然后吾族之神...没了！”
“没了？”
“嗯！几十万年前，曾有一场震动星空的大战...很多神都曾参与，还有人族...咦，他们居然在帮我们。”
它这段内容讲得很混乱，思考很久都没印象，好像被一种冥冥力量阻挡。
“最后，吾族就类似于现在模样，不过，依然很厉害！”
它傲然抬头，“凡人，你等存在，根本不知道如此顽强的我们，究竟有多强大！”
陆羽沉思，随口一问，竟然问出了这些东西，“那你族可有掌握空间之术？”
“自然！”
“不过空间之术用起来颇为繁琐，吾族，也只有至高存在才能驾驭，尔等凡人，不行！”
“叫爹，先赏你一口饭吃。”
“爹！”
陆羽让珊端来盆子，小白龙嗷地一头扎进去，一阵龙吸水，肉粥高度迅速变低。
到一半的时候，陆羽生生把它扯开，“那祖星可有谁会操纵空间之力？这等人物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白鸽正啄食着肉渣，尾巴忽然一翘。
小白龙盯着饭盆，意犹未尽，“你让我吃完，我就告诉你。”
陆羽沉吟片刻，把场景展现得更具体些，“那有没有手段能隔着阵法杀掉其中的人，但完全不扰动阵法？”
小白龙鄙夷，“有这般手段，何必多此一举？”
“你就说，有没有？”
“呵！吾族无所不能，天纵无敌，自然是能做到的。”
“无所不能怎么祖宗还被打死了。”珊开口问道。
“这...”
它被问住了，悲愤之下，大口喝起了肉粥。
陆羽没再阻止它。
“这没道理，也没必要，除非动用神魂手段。”它说道。
陆羽大概明白了，看来答案是不能。
那五阶阵法是有神魂防御手段的，同样没有遭到扰动。
但韩长老的随身护符却碎了。
说明凶手是潜入阵法之后，再直接出手。
如果是修炼者，能偷偷潜入阵法，必定有小白龙的血脉记忆都没有记载的极高手段，可是有这等手段，还要偷偷潜入刺杀，就更不合理。
谁会拿着一把装了子弹的枪，再跑过去用枪托去砸人？
他一直怀疑与天师有关，可是前前后后，完全没有动机，天师最要针对的还是自己。
“加餐！”小白龙口中噙着纸条，冷漠道。
“去，给它再讨一盆回来。”陆羽对珊说道。
她不情愿地挪了挪屁股，站起身来。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没站稳。
陆羽看到，空中吊着的烛台，忽然朝一个方向晃了一下。
他眼神陡然一凝。
“我出去看看，不，你跟我一起，不要远离。”
陆羽拽着她的手臂，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
外边并没有什么大动静。
陆羽来到阵法祭台，看到萧峰正盘踞坐在其上，睁着眼睛冷漠凝望。
看到陆羽，微微颔首。
不久之后，庆荣，赵敬庭两位祭司也飘然赶来，警惕地四处张望。
叶研也掩嘴打着哈欠走来，口中好像在念叨什么“S06代指刺杀目标编号”什么的东西。
“几位，可有感知到动静？”庆荣问。
赵敬庭脸色沉凝，“我看到烛火有变化，你呢，研儿。”
“啊？呃...嗯。”
她顿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发生了什么？
她以眼神询问师叔赵敬庭。
她居然不知道？
赵敬庭唔了一声，“不会吧不会吧，研儿你这般敏锐聪慧，神觉敏锐，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研一脸尴尬，“那个，我刚在睡觉。”
“啧，谎言。”陆羽笑道。
赵敬庭心头一阵快意，让你丫头拆我台。
叶研瞪了陆羽一眼，猜测道：“巫族...又出现了？”
“没发现踪迹。”
萧峰借助阵法感知方圆十余里，起身凝望远方，“刚才感知到一些动静，但是没看到任何异常。”
鉴于陆羽之前的解释，他们各自点燃了蜡烛，观察异象。
“这就怪了。”
几位大祭司皱眉，陆羽沉吟片刻，说道：“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看有没有少人。”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空地上熙熙攘攘，场面嘈杂。
所有系铃人，充当苦力的志愿者，全部集中过来。
十几位系铃人弟子安排点名，数人数了足有一刻钟，最后过来汇报。
“主祭大人，没有少人。”
几位大祭司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萧主祭的意思是？”庆荣问下一步吩咐。
萧峰沉吟片刻，“没事就好，让他们继续干活，另外，不要单独走动，防止死无对证。”
十几位弟子听从命令，安排人群离开，“大家都散了...”
忽然，有人身体僵硬，噗通一声，身体向后栽倒。
噗通噗通...
十几人几乎同时身体僵硬，倒下。
脖间出现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喷溅。
到处一片惊呼声，众人四散而逃。
诸多系铃人子弟也面色苍白，一时竟然忘了维持秩序。
“哪里逃！”
萧峰冷声呵斥，手握阵盘，大地一震，半步神品的阵法启动。
轰隆隆！
周围金光四射，有光华与符文交织，从空中倾泻而下，地面上多了无数条金色纹络，向天空覆盖而去，纵横交错，形成一道天罗地网。
目之所见，尽在网内。
庆荣大祭司，赵敬庭，叶研纷纷拔剑，警惕望着四周。
“在何方位？”
萧峰凝眉，沉默不语。
珊也被吓得不轻，双手紧紧抱着陆羽手臂，看着十几具瞬间消失的人命。
“没找到？”陆羽看萧峰的表情，大概猜出结果。
萧峰面色难看，“没有任何踪迹。”
十几条人命，如同凭空蒸发，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叶研被吓住了，连萧大主祭，加上伏神阵，都找不到踪迹？
那岂不是意味着，方才若是换作自己，也会不明不白死去？
那不是等于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要不，我们别探这里了吧...”
陆羽看向她，嘲讽道：“叶大祭司，你要申请调岗吗？”
叶研冷笑嘲讽，“多谢陆主祭关心，不用了。”
“明明怕得不行，为什么非要跟我大哥吵架？”珊说道，她来了两次，两次都看到吵架。
叶研冷笑，“你都怕成这样，有脸说我？”
“我当然怕啊。”她理直气壮，“根据心理学，人对身边的环境可控和能预测是是一种基本需要。使自己保持信念的一致也是。”
“所以人们喜欢熟悉的和旧的东西。面对新的或未知的东西，人有失去掌控和信念被打破的危险，所以会恐惧。”
叶研嗤笑，懒得与她这般庸俗女子辩驳，与俗人辩驳，总会被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哦，你怕不是喜欢我大哥。”她说道。
叶研面色铁青。
另外两位大祭司是没心情听他们吵架，萧主祭继续操纵无数金色丝线，犹如天罗地网，找遍每一个角落。
庆荣四下防备，警惕望着周围。
赵敬庭这老头蚕茧都织好了，无数道青色光罩，覆盖在周围，并对叶研打招呼，“研儿，快过来！”
叶研不屑于躲避，身体却老实地靠近了些。
陆羽拍了拍珊的手背，“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陆主祭，危险！”庆荣沉声说。
陆羽没有理会，上前检查。
鲜血已经流淌一地。
陆羽检查了一具，依然是同样的死法，一把利器从脖子侧面刺入，贯穿神经，动脉，气管，不留任何反抗与救治余地。
十几具尸体，他全部看了一遍，一模一样。
“利器刺穿，没有灵力波动。”陆羽总结道。
不愧能成为大主祭...这般心性确实不简单。
自从天师大会邀请陆羽出面失败之后，庆荣大祭司已经在陆羽身上打了“怯弱”这个标签，今天的表现，却让他意外，高看两眼。
庆荣也带着戒备，走上前简单查探了下，“使用的应该是凡俗器物，任何法器皆经过灵力淬炼，不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
赵敬庭带着青色光茧，小步微挪，也检查了一具尸体。
“没有空间波动。”
片刻后，萧峰也停止了搜查，叹息一声，“没有查探到任何踪迹，除非对方的等级，远远高于我们认知。”
语出惊人。
几位大祭司皆无比震惊，连空间波动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没有灵力和神魂波动，也没有空间波动...
陆羽脑海突然出现一道闪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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