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继续前行，排水声在船舱里荡漾开来。
张晓霖如同入定了一般身体僵硬的坐在座位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林永盛，手指夹着的香烟快速燃烧，缭绕的烟雾又被窗户渗进来的风吹散。
“唰！”
张晓霖猛然伸手抓向林永盛手里拿着的磁带，但是林永盛的反应速度更快一分直接躲开了。
“想要？！”
林永盛移动位置来到挨着窗户的位置，左手拿着磁带直接就伸出了窗外：“张sir,你想要，你跟我说啊，我可以给你的。”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林永盛手掌跟着一抖，磁带直接被他从窗户中丢了出去，落进海里水花荡漾直接就沉没了。
“你...”
张晓霖眼珠子一棱，盯着林永盛声音压低从嗓音里吼出来几个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刚才已经不是告诉你了嘛,我想让张sir帮我划条道出来,我等着功劳下锅呢。”
林永盛将叼着的香烟拿在手里,手指灵活的转动着香烟在几根手指间来回转动：
“我想，以你的本事，这点小事为难不了你吧，我那天可是听了你在病房里跟光头说的，你知道很多东西的。”
“所以？！”
张晓霖脸色阴沉，重重的咬牙盯着林永盛。
“将金蛇帮连根拔起。”
林永盛目光看向张晓霖，说出了自己的需求：“一整条人口拐卖的线，这个功劳应该很大，足够拿的出手了。”
他活动着脖颈吸了吸鼻子：“兄弟我进入警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员，要升职得熬时间，要么就是有特别重大的突出表现或许可以特殊推荐。”
“你看,这几天咱们这么辛苦的查案，我一天到晚这么累的早出晚归跟你们玩,也该拿出点东西来犒劳犒劳兄弟我了吧。”
“光头已经把罪名抗下来了,我保证，你拿着这个功劳绝对能够升职！”
张晓霖的呼吸急促了一分，冷冷的盯着林永盛：“你信我的,这桩生意不是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收手吧朋友。”
“听我一句劝，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的！”
“呵呵，草。”
林永盛不屑的冷笑一声，再次伸手摸兜，在张晓霖错愕的眼神注视下，不急不缓的一下从兜里摸出了一二三四盘磁带来拿着手里把玩着：
“你好像听不懂我的话啊？！”
在张晓霖的目光下，林永盛拿着磁带继续往窗户外丢了起来，一盘跟着一盘：“这玩意我多的是，就跟玩具一样就是拿来玩。”
“张sir，要不要给多你一份，拿回去让你听听里面的内容啊？！”
“！”
张晓霖看着林永盛的动作，牙关紧咬脸颊两侧腰间明显，鼻息沉重了起来，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林永盛！”
他猛地一下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冲到林永盛的跟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银蛇也已经死了，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起底金蛇帮。”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我还能拿你怎么样啊。”
林永盛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来，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可是重案组的督察，高级警务人员，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员，你不答应我还能威胁你啊？”
“不过，我觉得吧，我手里的这份磁带要是泄露出去，媒体肯定是非常有兴趣报道这个东西的，警队内部对这份磁带肯定也非常有兴趣。”
“你说是不是啊，张sir！”
“冚家铲！”
张晓霖伸手一抓林永盛的衣领子，喘着粗气盯着他：“你威胁我啊？”
“是，我威胁你！”
林永盛的语气高了一分，伸手打开了张晓霖的手，整理着自己的衬衣领子，斜眼看着张晓霖：
“重案组高级警务人员联合社团进行人口拐卖的生意，你说这种事情要是被上层知道了，会怎么处理啊？”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来到张晓霖的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公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字一顿道：
“你这秘密，我吃一辈子！”
“呼..呼...”
张晓霖眼角一凝，盯着林永盛呼吸急促，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了起来，双手拳头紧攥身体轻轻的颤抖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穿上这身衣服到了这个位置你好大晒了啊？”
林永盛看着气场全无的张晓霖，不屑的冷笑一声：“在这个案子上，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已经知道你的操作极限了。”
“你怎么也就不想想，案子都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关键人证光头让你这么顺利的就接触到他了。”
“你不会真以为重案组的名头很牛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操作手法很高明吧？！”
说到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是你，只要他们一出事就会第一时间果断舍弃他们，斩草除根。”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已经在奉承林永盛给他承诺扶持他在警队的地位，第一时间把金蛇帮推出来，除掉他以求自保。”
“你说，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有上级吧？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你按照我的指示害死了银蛇，他会怎么处理你啊？”
“我这么说，有没有道理啊。”
林永盛抬手看了眼腕表，再看了看眼客船外：“还有五分钟就要到对岸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船舱里再度安静了下来，只有船外哗哗的排水声，张晓霖表情复杂的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
客船进入码头，众人相继下船。
林永盛回头看了眼坐在座位上发呆的张晓霖，轻笑一声下船离开了，坐上早已经等在这里的轿车，准备离开。
“啪。”
轿车刚刚准备开动，张晓霖喘着粗气抬手拍在了车窗上，态度恭敬：“林sir，谈谈案子的事情吧。”
“好的呀，那就麻烦张sir指导一下了。”
林永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歪头看着副驾驶座表情有些错愕的阿威。
阿威内心：
我靠，什么玩意啊。
这张晓霖不是跟盛哥不对付的吗？怎么现在会态度这么好，叫下级sir，还要谈案子？
“还愣着干嘛？”
林永盛冲阿威摆了摆手：“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的吗，赶紧下车腾位置啊。”
“哦。”
阿威呆萌的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又下去了，张晓霖拉开车门坐了上来，车子一脚油门蹿了出去。
“看来张sir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已经开始杯弓蛇影了嘛。”
林永盛双手操控着方向盘，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扫了眼内后视镜里目光一直在车上打量的张晓霖：
“放心好了，车上没有监听设备，车上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车子底盘下面也没有藏人。”
“没有，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嘛。”
张晓霖此刻已经再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了，心气全无在林永盛面前恭恭敬敬：“怎么会呢？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对很有道理。”
他从兜里摸出香烟来抖出一支来递给林永盛，探身过去帮林永盛把香烟点上，自己也叼上了一支：
“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帮你搞定这个案子，你帮我守住这个秘密，搞定这个案子以后，我会向上级申请把你调到重案组来的。”
“我能感觉到出来，林sir还是有本事的，你进入重案组以你的能力，破案肯定不是问题，以后的晋升速度很快的。”
“那我就先谢谢张sir了。”
林永盛笑呵呵的吸了口香烟，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踩下刹车等待，扭头回看张晓霖：仟仟尛哾
“那我也先给张sir透个底儿，刚才丢进海里的那些磁带已经是全部了，我手里真的已经没有备份了。”
“好的好的，谢谢林sir。”
张晓霖皮笑肉不笑的陪着笑脸，在心里默默的问候林永盛祖宗十八代。
冚家铲。
你他妈的手里没有备份了我张晓霖名字倒着写，都尼玛揣一兜的磁带到处跑。
生儿子没屁眼啊！
“自己人，不客气。”
林永盛笑呵呵的吸了口香烟，非常满意张晓霖的态度：“那就说案子吧，这个案子已经拖延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起底金蛇帮了。”
“金蛇帮在坑口的这个据点应该只是中间的一环，我通过那些偷渡人员的口供得知，一起进来的人还是有消失的，这些人去了哪里？！”
“你好好的捋一捋，把金蛇帮这条产业链完完整整的告诉我，我好琢磨琢磨收网计划。”
“这...”
张晓霖听着林永盛的话，眼睛不由眯了眯，顿时迟疑了起来，没有说话。
“张sir，我想往上爬但是又没有人扶持我，如果有你帮助我的话，往上爬就会变得更容易。”
林永盛看着张晓霖迟疑的态度，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普通警员要想往上爬有多困难你比我更清楚，先混个四五年熬一熬，到时候或许就提升了，再往后就更难了。”
“我家二叔就是最好的例子，三十多岁了还是个警长一直原地踏步上不去，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年轻我，我有欲望。”
他的语气低沉了好几分：“我不要跟他一样，我要像我老爹，我要上位，这个案子就是我的机会，我一定要往上爬，而你不一定会是我的敌人，你可以扶我，帮我上去。”
“我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案子就是最好的机会，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不会牵连到你。”
“我觉得...”
张晓霖自然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试图跟林永盛拖延：“这个案子有点复杂，中间的环节...”
“咳咳...”
林永盛清了清嗓子，抬起屁股来伸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没有摸到然后又在衣服内兜里掏了起来，然后掏出了一张磁带来。
林永盛坐在驾驶座上活动着手臂，手里拿着的磁带在张晓霖面前荡啊荡。
“！”
张晓霖眼珠子一缩。
林永盛伸手摇下车窗就要把磁带往车外丢，急的他连忙探身上去抓住了林永盛的手把磁带拽了回来。
“林sir，你干嘛啊！”
张晓霖急的都快哭了，声音又无奈又隐隐夹杂着几分愤怒，却又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强忍着：
“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嘛。”
这玩意满世界丢万一谁捡起来了还放出来了，自己不就玩完了嘛。
“哎呀，这怎么还有一盒磁带，我记得我全丢了啊。”
林永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嘴里嘟嘟囔囔的随手把磁带抛给了张晓霖：“送给你了张sir。”
“呼...”
张晓霖焦躁不安的坐在座位上，连续大口抽了好几口香烟把烟蒂丢出去，不敢再有任何犹豫。
林永盛现在可是掌握着自己的命门啊。
“坑口那个据点确实是金蛇帮的，那个位置是连接大陆的前端所在，货源进来以后他们会进行筛选。”
张晓霖不敢再有任何的保留，语速飞快的往下说道：“除了光头说的那些，后端还有一门生意，一些人会被货主选中，然后卖到东南亚去，有货主专门收这些人。”
“金蛇帮表面上的势力并不大，跟那些社团不一样，我们也需要金蛇帮这种性质的社团，做这种事，少数的精锐就行了，不需要太多的人知道。”
“他们负责操作中间的环节，我们负责托底，帮他们处理一些明面上的事情，一黑一白这套生意就能很好的运作下去。”
“哦？分工明细啊看来。”
林永盛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个位置在哪里？”
“就在香港岛的黑角头。”
张晓霖既然选择了说，也就不敢有任何的保留：“这个位置位置偏僻而且适合船只航行，还记得前一阵子沿海公路海滩上出现的尸体吗，那几具尸体就是卖到东南亚去的。”
“那艘船出事了，船出去没多久翻船了，人全部淹死了，然后又是台风天，尸体被吹上来了。”
“你们去调查把事情上报了上来，我们重案组接手，金蛇帮也把这件事报给了我们，于是我来调查。”
“我那时候还在犹豫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以什么借口结案结束。”
“机缘巧合之下你们正好遇到了几个打劫兑换店的劫匪，于是乎我就顺水推舟并案处理了，把这几个人划归在一起。”
说到这里，张晓霖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点点不甘：“只不过没有想到，祁同伟这个老狐狸竟然多管闲事，让你们继续调查。”
“嗯。”
林永盛挑眉看着前面倒计时的红绿灯，绿灯亮起一脚油门点动车子直接蹿了出去。
从张晓霖以及坑口抓的拿着马仔的口供来看，他们描述的大差不差，金蛇帮的运作已经非常成熟了，各层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跟东南亚连接的据点我告诉你，你带人去抓。”
张晓霖目光闪烁的看着前方内后视镜里表情专注开车的林永盛，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据点的人不是很多，带上足够多的人，只要扫了这个据点，然后结案，借助着这个功劳我再借用关系，调动你扶你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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