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万海的眼中，陈麟看到了深深的失落和遗憾。
唯独缺少了愤怒。
他对荆昊恨不起来。
陈麟猜测，大概杨万海收荆昊入门和陈麟看到杨万海时候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这世间几十亿人，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武，普通人只能用“武术”来锻炼锻炼身体。
想要走上武者之路，身体必须具备非常优秀的素质。
而武者之中，资质超凡的，更是万中无一，或许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才出了一个。
一名武者，若是能收到一个资质非凡的徒弟，将本门的武功内功传承下去，是十分令人欣喜的一件事。
陈麟和荆昊交过手，知道他有多优秀。
年纪轻轻就能踏入武道五重天，在整个武道界也是十分罕见的而，比李清辉这样资质还凑合的青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若无意外，杨万海应该是拿他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可这样悉心教导的徒弟，到头来却叛出了师门。
哪怕是活到了一百一十岁的杨万海也难以接受，不免心中生出疙瘩来。
陈麟点头道：“我和他交过手，荆昊这小子，确实是个好苗子。”
“而且，我看他心性单纯，不像是背信弃义之人。”
“对！我也这么觉得！”
杨万海一听这话，不由看了陈麟一眼：“这孩子单纯的很，跟了我有三年，虽然人是皮实了一些，但没什么坏心肠的。”
“我到现在也弄不清楚，他究竟为什么把宗门的典籍给偷了，唉……”
杨万海重重叹了口气。
陈麟不禁对他两次提起的“典籍”产生了兴趣，问道：“万海，你刚才说的丹霞宗典籍，是什么？我怎么就不知道？”
“啊，那典籍，是师爷收到你离世的消息之后，才拿出来的。”
杨万海看了周围一眼，对桌上的其余人说道：“你们几个，都吃饱喝足了吧？”
在场的没有傻子，基本都能听出来杨万海语气中有赶人的意思。
李.鹏程、冯天军，以及二人的徒子徒孙们看了看面前还没拆开的餐具和倒好了端都没端起来过的酒杯，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神，点头道：“是，师父，我们不饿。”
“嗯，那就都下去吧，我跟你们老祖有些事情要聊。”
“是！”
几个人恭恭敬敬地离开了房间。
杨万海这才开口解释道：“师叔，当初那典籍按师爷的说法，那应该是一部区别于武道的修炼典籍，据说是……如今武道界唯一的一份修真法门。”
“修真？”
“对，是给成就了武道至尊之后的高手准备的，照着修炼能更进一步的，更为高深的功法。”
杨万海端起酒杯，向陈麟敬酒。
二人对饮一杯之后，杨万海继续说道：“师爷当时说，那典籍是从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他是要留给师叔您用的，因为当初的丹霞宗之中，只有您有希望能突破九重天的限制，成就武道至尊。”
“武道修炼到至尊境界之后，人力再难有什么大的进益，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只能修炼那部典籍记载的功法。”
“另外那典籍之上，还记载着一些武道界谁也不曾知晓的秘术。”
“师爷把典籍传给了师父，希望师父能达成武道至尊。只可惜师傅他无论怎么努力修炼，也没办法突破武道九重天，成就至尊。”
说道这里，杨万海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师叔您也知道，我虽然也算是有点资质，但却比不上师父他老人家。”
“三十年前，师父身患癌症，无法治愈，为了让我能实现前辈们的心愿，却选择醍醐灌顶，将毕生功力传授给了我，希望这样，加上徒儿自身的努力修炼，能突破到十重天！”
“也是因为师父的醍醐灌顶，这才成就了现如今的我，可即便如此，我也未能完成师父的心愿，唉……”
杨万海遗憾地告诉陈麟：“我早已经到了九重天大圆满境界，霞云功再难更进一步，最近几年更是频频闭关，想要突破到十重天，成就至尊，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后来，我遇上了荆昊这小子，发现他的资质简直是万中无一。”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陈麟一眼，说道：“徒儿甚至觉得，荆昊的天资，比起师叔您来也不遑多让，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就武道至尊！”
“确实如此，荆昊这小子，天资不凡。”
陈麟轻轻点头，认可了杨万海的说法，忽然探出手去，抓住了杨万海的手腕，手指搭在杨万海的脉搏之上轻按，闭上了双眼。
约莫三分钟之后，陈麟皱着眉头问道：“你脉象不稳，且真气有损，这样自然是突破不到十重天境界的。”
“怎么弄的？”
杨万海神色一黯，说道：“不瞒师叔，徒儿活到这把年纪，自知时日无多，恐怕再有个四五年，就要去见师父了。”
“徒儿怕没有足够的时间教导荆昊那孩子，所以……就效仿师父，想要醍醐灌顶把自身的功力传授给他。”
“谁知道，才传了两次，这小子就把典籍给偷了，叛出了师门！”
“当时真是……快把我给气死了！”
杨万海咬了咬牙，攥起拳头。
可是一想起自己的爱徒荆昊，又狠不下心来，只能泄了气，把拳头又收了回去。
不过他看向陈麟，面色好了一些：“原本我还担心有生之年抓不住荆昊这小子，被他拿着学了半吊子的丹霞宗武功在外面为非作歹，更怕他把宗门典籍外传。”
“如今好了。”
“师叔你回来了，还是以这么年轻的状态回来的……”
杨万海咧嘴笑着说道：“有师叔在，宗门不会乱的。”
“师叔，我这就把门下徒弟召集起来，把这丹霞宗宗主之位，还给师叔！”
“这位置，本来就该是师叔您的！”
“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常说自己德不配位，含泪怀念师叔您……”
杨万海说着，就掏出一部智能手机，熟稔地划开屏幕，要召集弟子。
陈麟却阻止了他：“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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