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有点乱，想着是要装作没事人的和韩时衍打招呼呢，还是要把手机夺过来就狂奔，或者为她出现在这里编个像样的理由。
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要不然直接跑吧？
韩时衍又跑不过她，反正他也要出国留学了。
丢脸也只是这一瞬间而已。
所有的想法在心里汇集糅杂，最后，姜沐只是把手机接了过来：“有……有点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姜沐说完，又觉得这话该是韩时衍说才对。
毕竟韩时衍住在这里的。
杜昭昭不忍直视的转过眼。
韩时衍点了点头：“嗯。”
想逃跑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
还没等她实施行动，就听见韩时衍说：“很久没见了，我请你们吃饭吧，不过我要把东西先拿回去，你们等我一下。”
姜沐这才注意到韩时衍的另一只手拖着一个那种家用的买菜推车。
唐雯有时候出去买东西也会用。
杜昭昭连忙应道：“好呀，我们等你！”
韩时衍动作极轻的点了下头。
他看了姜沐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你们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虽然他说的是“你们”，但他的目光看着的却是姜沐。
杜昭昭见姜沐没有反应，不动声色的伸手从后面戳了戳姜沐的背。
姜沐点了下头：“哦。”
韩时衍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转身走了。
姜沐蹲下来，从花坛里捡了个小树枝在地上画圈。
杜昭昭在她旁边蹲下来：“我怎么感觉韩时衍没以前好看了？”
姜沐瞥她一眼：“哪儿有？”
她小声嘟囔：“分明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后面这句杜昭昭虽然没听清，但她听清了前面的那三个字啊。
杜昭昭笑她：“还不让人说他不好看啊？”
姜沐低头继续画圈：“你说……”
杜昭昭：“说什么？”
姜沐又摇了摇头，不说了。
她以为再和韩时衍见面，两人可能会剑拔弩张，最后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收场吧。
但没想到，等到真正见了面，却是风平浪静。
仿佛以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老同学见面一样。
大概，只有她自已把这些事当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并且还为此赌气复读了一年。
姜沐顿时觉得索然无味，站起身来：“我不想去吃饭了，我们走吧。”
“都可以。”杜昭昭见姜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自然是随她的心意。
两人刚要走，韩时衍就跑了过来。
他似乎跑得很急，到跟前的时候还有些喘，额头上有汗珠。
韩时衍体质不太好，也不太爱运动的样子，以前上体育课，跑两步就喘，没想到还是这样。
姜沐打量他片刻，说：“你都不锻炼的吗？”
韩时衍愣了一下：“有点忙。”
姜沐意识到自已这个问题有点不合时宜，就没吭声了。
*
饭馆是韩时衍选的。
韩时衍把菜单推给姜沐：“这家的狮子头不错。”
姜沐：“哦。”
韩时衍问：“点一个？”
姜沐：“都可以。”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韩时衍说：“饮料就要橘子汽水。”
姜沐：“我喝水就可以了。”
气氛有点僵滞。
杜昭昭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就缩到角落里，等到上菜了就闷头吃。
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时衍突然说：“恭喜你，考上了Z大。”
姜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问：“听谁说的？”
“看到你朋友圈了。”韩时衍见姜沐的杯子里没水了，给她倒了杯水。
原来他看到了啊。
姜沐抬头看向韩时衍。
韩时衍的神情平静，抬眼和她对视，眼里带着事过境迁的坦然。
那年毕业那天晚上，她揍了他一顿的事，他仿佛早就已经忘记了。
只有她一直在耿耿于怀。
姜沐低低的笑了一声，垂着眼看着桌面，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也恭喜你，要出国留学了。”
韩时衍从善如流：“谢谢。”
姜沐勉强笑了笑：“也谢谢你。”
那时候恣意任性的少女，如今也学会了心平气和客客气气。
“我去趟洗手间。”姜沐起身的时候也没有抬头，飞快的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一直低着头，走得急匆匆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人。
“怎么走路的？”被撞的人有些生气。
姜沐抬头，微微颔首：“对不起。”
被撞到的是个中年大妈，见姜沐眼眶红红的，反而问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姜沐摇头，低着头进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水花四溅，姜沐伸手捧着水不住的往脸上扑。
还好她今天因为偷懒，出门的时候没有擦防晒霜，她的防晒霜又不防水，不然该多难看啊。
姜沐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抬头看着镜子里眼眶红红的自已。
她其实没哭啊，只是忍不住有点泛酸而已。
心里酸，眼睛酸，鼻子也酸。
韩时衍所有的行为，都在透露着三个字：过去了。
都过去了，所以也不必再提起了。
都过去了，所以彼此之间也能和解了。
都过去了，所以不计较了。
都过去了，以后各自在不同的地方过没有彼此的崭新生活。
全都，过去了。
想着想着，姜沐觉得心底又开始泛酸。
她连忙拧开水龙头，捧着水洗脸。
*
杜昭昭左等右等也不见姜沐回来。
对面的韩时衍没吃东西了，也不说话。
杜昭昭也觉得很尴尬。
她只希望姜沐早点回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沐给她发的微信消息：“我妈给我打电话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
杜昭昭看完皱了皱眉，抬头看对面的韩时衍，发现他也在看手机。
杜昭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姜沐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和韩时衍也说过了。”
她抬眼，见韩时衍还盯着手机没抬头，试探性的说道：“韩时衍，小沐说她有急事先走了。”
“嗯。”韩时衍还是在看手机，也不知道手机上有什么。
“那我也走了，今天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杜昭昭站起身来说道。
韩时衍终于收了手机，抬头：“我送你出去。”
杜昭昭摆手：“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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