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像陈麟妹妹那么可爱的妹妹呢？”
谈一默揪着小被子滴溜着眼睛望着石舒阳，两张相像的面孔彼此互望。石舒阳看着眼前缩小版的自己，心里某个地方瞬间柔软。
要真能有个跟阿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那该是何等幸福。
十一呆呆地看着爸爸兀自发笑，心里暗戳戳地想，爸爸笑起来长得真好看，跟妈妈一样好看！他没敢出声打断爸爸，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拒绝了他想要礼物的愿望。
石舒阳的大手落在儿子头上，“一默，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
十一摇头。
石舒阳把手贴在十一的小腹上，“你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妈妈肚子里有间小房子，专门给你住的。你从指甲盖儿这么大时就住在妈妈肚子里，随着你慢慢长大，妈妈的肚子也跟着变大。”
他划开手机，从相册里调出先前拍下睢冉怀孕时候的样子，从三个月开始直至分娩前，每个月都有一套照片，一直存在他的手机相册里。
十一好奇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有些不敢相信。
“那我是怎么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呢？”
石舒阳思考着怎么通俗又不太血腥的给他描述，思来想去也没想好措辞，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妈妈生你的过程很辛苦，宝宝从妈妈肚子里出来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医疗技术在妈妈肚子上化一刀，然后把宝宝从里面抱出来。另一种……嗯，就像拉粑粑那样拉出来。你就是拉出来的。”
十一听完小脸皱成一团，有种感同身受的体会。
“拉粑粑好痛！”
石舒阳失笑，想起十一挑食又便秘，每次拉粑粑都憋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这个说法虽然不太客观，但至少达到了让他深切体会的目的。
“对啊，你拉粑粑都觉得疼，妈妈把你生出来时你跟条五六斤的小冬瓜一样，妈妈更疼。”
“爸爸是因为妈妈疼才不要妹妹的吗？”
石舒阳没有否认，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你为什么想要妹妹呢？就因为陈麟的妹妹很可爱吗？”
十一撇嘴对手指，微不可察的轻嗯一声。
“那万一妹妹长得一点都不可爱，很丑又很笨你就不爱她了吗？再或者如果是个弟弟呢？弟弟你就不要了吗？”
“不能选妹妹吗？”
“我们没权选择他她的性别，我和妈妈只负责把他她带到这个世界，给予他她爱和关怀，就像我们没办法选择你的到来，你也没办法选择爸爸妈妈一样。”
十一眨巴眨巴眼睛，泪花从眼角渗出。石舒阳不再多说，轻捏他的小脸哄他睡觉。临睡前把问题抛给十一，“如果你单纯因为陈麟的妹妹可爱也想要一个妹妹的话，我没办法满足你。”
十一小小声的辩解，“我还想要有人陪我玩，爸爸妈妈太忙，太公老了累了……”
石舒阳稍稍一愣，随即释然。
“爸爸把决定权交给你，如果无论是弟弟妹妹你都会爱护、陪伴他她也不计较她的美丑，亦或是调皮捣蛋，那我可以跟妈妈商量给你生个弟弟或是妹妹。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们以后依旧会抽出更多时间陪伴你。怎么样？”
“爸爸……”
石舒阳看破他的心思，笑着回应，“无限期，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但最好在十年内给我答复，不然到时候即便你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因为对妈妈身体不好。”
“妈妈……会有危险吗？”
“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妈妈有我，你不用担心。好了，时间不早，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他举手等着跟十一击掌，“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谈话。”
十一很正经严肃地举起手，轻轻贴上他的大掌。
“爸爸，晚安。”
“十一，晚安。”
十一翻身紧紧抱住大白玩偶，石舒阳直到确认他睡着了才从他房间出来。他没有直接会主卧，而是绕到阳台吹了会儿晚风，又钻进杂物室倒腾那些半成品。
这一倒腾就忙忘了时间，再抬头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忙碌的这两个多小时里，他的大脑全然放空。一闲下来，思绪又飘回刚刚跟十一的谈话。
其实他的内心跟一默一样渴望拥有一个女儿，但他有顾虑。他把问题抛给十一，其实也算在跟自己让步。
他能接受女儿的不完美，即便是儿子他也满心欢喜，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成全孩子也成全自己。
他出差那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然他三番两次逃避跟睢冉聊二胎话题，甚至用行动证明他的立场，但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渴望。
现在的他就如同几年前的睢冉，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初她的心情了。
后来他尝试着站在睢冉的角度思考二胎问题，发现他很自私。他以爱为名去约束、剥夺她当妈妈的权利，他觉得这样不对。
出差回来的前一晚，他在酒店查了一晚上的资料，关于孕妇怀二胎的资料。当时他才知道头胎是最凶险的，二胎相对风险会低很多，分娩过程也会顺利很多。
所以回来后面对十一的问题，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跟他沟通。
他和睢冉在十一的教育问题上达成默契，从不把他当孩子哄着宠着，而是以大人的谈话方式跟他交流沟通。
今晚父子俩的谈话有些严肃甚至有点超纲，但他相信十一听明白了，也会好好思考的。
他内心很矛盾，希望十一接受，也希望十一拒绝。
他暗骂自己残忍，把难题抛给儿子。
算了，就把决定权交到十一手里，权当锻炼他了……
他起身回房，躺在大床上的女人蜷成一团缩在床中间，毫无形象的抱着被子，一条腿白晃晃地晾在被子外面，一旁的抱枕也被她踢在地板上。
他弯腰把抱枕捡起，在床旁一一码好，然后翻身上床。他刚躺下，谈睢冉很自然地朝他靠拢，伸手环在他腰间无意思的轻声呢喃。
“冷……”
他把人带到怀里，用身体煨暖她微凉的手脚，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阿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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