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儿，江子釿放下手中的童话书，微微附身，靠近商歌，看着她的脸，“我的公主，如果我吻你，你会醒来吗？”
话毕，他竟真的撑在床上，薄唇轻轻碰了一下商歌的。
商歌只觉唇上一片冰凉柔软的触感，她不禁微微张开口，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笑了一声。
江子釿的动作顿了顿。
“幼稚吗你？”商歌用微弱的气息说。
她微微推开他。
但迎接她的是一片沉寂，以及唇上更加热烈的吻。
久别重逢，百感交集。
江子釿一手撑在床上，另一手掐住她的腰，咬住她的唇，深吻。
他想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江子釿吻着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
“行了，你先把灯打开。”商歌被吻得喘不上气，在换气的间隙说道。
江子釿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他看向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良久，轻声开口，却似乎耗尽了全部力气：“傻丫头，现在是白天。”
“什么？”商歌笑出声，“怎么会是白天，快点把灯打开，江子釿。”
“没骗你。”江子釿看着她一双无神的眼睛，心中顿时烦躁不安。
他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
商歌闻到了烟味儿，却看不到亮光。
她脸上的笑容也僵硬起来。
“真是白天？”她故作轻松地问。
“嗯。”江子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早饭。”
“我想吃肉松饼和豆浆。”商歌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道。
“好，我去买，很快就回来。”江子釿柔声说，走之前俯身在商歌唇上留下一个轻吻。
他拿上手机，离开病房，关好门，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靠着墙抽完了一整支烟，才迈着步子走向护士站。
“308房的病人醒了，帮她检查一下视力。”江子釿强制自己镇定地说，“她好像看不见东西。”
小护士奇怪地看着江子釿的表情，答应了，说马上就把情况和主治医师沟通。
江子釿在街上逛了一圈，在拐角处找到一家早餐铺，买了肉松饼和豆浆，想了想，他又去旁边的花店买了一小束白玫瑰。
盯着玫瑰看的时候，江子釿心想，让她好起来吧。
只要她好起来，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医院里。
护士和医生很快就给商歌检查了视力，诊断结果是，外伤导致的角膜溃疡，范围较大，患者全无光感，需要立即进行角膜移植。
当然，他们为了稳定病人情绪，这些并没有告诉商歌，只是说她的视力出现问题，具体什么需要进一步检查。让商歌安心养身上的伤。
商歌得知这些，还算平静，“好，那麻烦帮我倒一杯水，有点渴了。”
小护士说了声好，去倒水，但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上的花瓶。
“啪唧”。
花瓶和里面的蓝色妖姬掉到地上。
“怎么了？”商歌脸转向声音发生的方向，问道。
“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花打掉了，我帮你重新插吧，我办公室有个差不多的花瓶。这花还挺好的，男朋友送的吧，看起来挺贵的呢，真不好意思啊。”
“花？什么花？”商歌问。
“哦，是一束蓝色妖姬，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青花瓷花瓶里的，不是特别新鲜了，应该放这儿有一两天了吧。”小护士尽职尽责地帮助盲人病人描述周围的景象，“桌子就在你的床边，你的右手边。我一会儿拿个新的花瓶过来，给你放在同样的位置。喏，这是你要的水，温的。”
“蓝色妖姬？”商歌自言自语地念叨。
喜欢送她蓝色妖姬的，好像也就一个人吧。
“这几天来过什么人吗？”商歌问。
“唔，没有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刚来的，就只见过你男朋友。”小护士说。
“谢谢，我没事了。”商歌说，“走的时候关上门。”
她一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水，一只手在自己眼前摆了几下——
果然，看不见了。
一点光都没有。
就跟最漆黑的夜晚一样。
商歌对失明并不陌生。阿婆不久之前还是盲人。
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看不见的苦恼。
商歌小口小口抿着杯中的水，一点一点让自己失明的认知渗入自己的大脑。
还有蓝色妖姬。
他来过了吗？
他和江子釿见过面了吗？
他们两个会不会打起来？
江凌听完卫青的话，沉默了好久。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江凌问。
“先生，这件事是你不让我说的。”卫青回答。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江凌声音有些失控。
有些事情，他宁可不知道，他宁可永远不知道。
“先生，我以为你记起来了……”卫青有点无辜。
江凌插着腰，头低下，气馁地说了一声，“操。”
他的头好乱。
“当初找的人你还记得是谁吗？”他问。
“记得的，我这边一直有他的联系方式，那年出事之后，就把他送到国外了。”卫青说，他隐约猜到江凌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我要恢复记忆。”江凌说，“全部的记忆。”
“先生，你确定吗？有些事，还是忘记最好，对所有人都好。”卫青说到这儿，情绪也有点低落。
“我不管，你把那个人找来，给我恢复记忆！”江凌吼道，“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是不是？你，东林，父亲，母亲，爷爷，还有他妈天杀的宋简夕！四年了，你们瞒了我四年，我原来还有一个妹妹，叫江向月！凭什么不让我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告诉我！”
卫青支支吾吾，“我也不太清楚，先生。”
“你不说是吧，我去问宋简夕那个孙子！”江凌骂，“还有，三天之内把那个催眠师从国外带回来，见不到他你也可以走人了！”
“……是，先生。”卫青答应了。
江凌挂掉电话，把手机直接扔到对面的墙上，噼里啪啦，墙上的挂饰尽数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串嘈杂的音符。
江凌的心也乱成了一团。
他捂住脸，坐在地上，不知是哭还是笑，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还有一个妹妹。
也许上帝终于眷顾他一次，让他对某些事可以失而复得。
江凌打算回海城了。
回去之前，他想再去看看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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