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二娘笑着抚摸观星鸟王光滑如玉的羽毛：“不错！”
“我们期盼奇迹，至少现在我期盼这些小家伙全部成为天武者，因为我们需要！”
观星鸟王很不习惯樊二娘的动作，抖了抖身子，最终还是老实下来，谁让樊二娘对破天塔的控制权比它高呢？
樊二娘也好奇起来：“作为镇塔神兽，你应该知道他们满足什么条件才能出来吧？”
这下观星鸟王抖了起来：“那当然，两个条件！”
“要么引动破天塔内某种传承，并且完全融会贯通。”
“要么打败拥有我百分之一力量的分身，每个世界最终守关的，都是我的分身！”
樊二娘愕然，引动破天塔某种传承，这个可以理解，但是融会贯通可就不好说了。
任何武道传承，理论上都可以修炼到圣武者的高度，何况破天塔内的传承？
融会贯通这个标准实在太模糊，凝聚武道真意可以说融会贯通，粗通天地之力也可以说融会贯通，天人合一更可以说融会贯通，甚至出神入化、超凡脱俗，用融会贯通来界定也没有问题。
反倒是另一个条件比较直观，只不过未免太难为人。
观星鸟王是什么境界？
那是天赋异禀的圣级魔兽！
而且还不是那种刚刚突破到圣级的，进化为圣级魔兽感到前行无路，才会无聊到异想天开引动星辰，引动星辰之后到现在又是几百年。
即便观星鸟王离紫云老祖那种境界还差很远，但是天武山、圣天山、盗天组织那些圣武者，能不能打过观星鸟王，都得打个问号。
它的分身，哪怕仅有本体百分之一的力量，又该有多强？
樊二娘暗自忖度，一百个自己，究竟能不能打过全盛的观星鸟王？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一百个樊二娘被观星鸟王碾压，而且各方面的碾压，因为双方生命本质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上。
天武者的生命层次，不过是寿元八百。
而超凡脱俗的圣武者，寿元万载。
寿元长短，在于灵魂强度大小，而强大的灵魂，需要一个强大的容器，超凡脱俗的圣武者，绝不是天武者能撼动的。
八百对一万，其实就是他们战斗力的对比。
而且，不是简单的一百多个八百叠加起来，就能抗衡或胜过一万，因为双方本质不同，就像一斤泥土永远不能和一斤黄金等价一样。
樊二娘不知道，一旦满足这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这些破关而出的学员们，究竟能达到什么境界。
别看现在她能压制观星鸟王，那是因为在破天塔内权限高于这家伙，真放到外面，估计岁月长河能不能吹起一片鸟羽，都值得商榷。
这么一想，樊二娘对于提升自己的实力忽然迫切起来。
如果一直滞留在这个境界，到时候如何跟随祝红阳打到天武山？如何以武伐天，去祝世元曾经生活过的天外天看一眼？
拍了拍观星鸟王如玉石般的羽毛，樊二娘问道：“进入破天塔的人各有机缘，那我这个镇守者呢？”
观星鸟王抖了抖羽毛弹开樊二娘的手，有些郁闷的道：“你也要去修炼？那岂不是又只剩下我当个看客？”
樊二娘哭笑不得，满打满算她也不过一二百岁，哪里懂得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魔兽的孤寂？
双翅舞动，破天塔一层的紫雾逐渐淡去，显露出一片空间。
举目望去，两侧一溜大大小小的圆台，直达高台下方，高台上黝黑色座椅狰狞霸气，座椅后方是青铜色高不见顶的墙壁。
墙壁上镌刻着一个个玄奥的符文，正是化为大道广场上圣迹的道德经五千言。
左侧镶嵌着一块黝黑的石头，正是武道石，据说烙印了祝家军三千武者传承。
右侧则是一块青莹莹的石头，却是通灵石，据说其中有三十三位通灵师传承。
溟武殿！
此刻展现在樊二娘眼前的，就是溟武殿！
左右两侧延伸出去，就是宽广的大殿，由黝黑石柱支撑起来。
可惜破天塔一层内弥漫的紫色雾气，即便是以观星鸟王的能力，也无法祛除，目力所及之处，不过能看到三五排柱子，再远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
观星鸟王伸出翅膀，指了指若隐若现的石柱：“那上面镌刻的符文，或许是某种传承，或许仅仅是道韵成文，你若要修炼可自行参悟。”
樊二娘目光巡视一根根石柱，毫不犹豫缓步走向左侧，却是存了和祝红阳一样的心思。
溟武殿那里有通往后院的角门，她也想看看破天塔一层同样位置是什么。
然而没走多远，路经一根石柱时，石柱烙印的符文忽然亮起，随即一道道符文飞舞盘旋，组成一篇文章。
字是华国的方块字，文章是华国先秦名篇。
不熟悉华国文字，不了解华国文化，就算观星鸟王是超凡脱俗的圣级魔兽，除了感受到一点道韵外，根本不明白啥意思。
但是樊二娘是个例外，虽然没有谢灵雨在地球世界待的时间长，但是说起对华国文化的了解，犹在谢灵雨之上。
特别是眼前这篇道德文章，更是祝红阳曾经向她推荐过的。
先秦名篇《天问》！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
樊二娘盯着飞舞的符文，愣住了。
祝红阳曾经说过，古代虽然生活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但是对天地的探索却最深刻。
华国有深度的思想家、文学家、天文学家，大多诞生在先秦时代。
先秦之后，虽然有百家争鸣，但是论思想深度和对天地的探索，却要差的远。
人类社会越发展，越难诞生思想家，对天地的探索越少，到了现代还有思想家那种生物吗？
论对天地的探索，不客气的说，就算飞上月球，离天问的高度还差着一大截呢！
所以，祝红阳把这篇全是问句的名篇推荐给樊二娘，希望对她的通灵之路有帮助。
当时樊二娘也确实通读了天问全篇，但也仅仅是读了。
特别是返回圣天大陆以后，哪还有心思去钻研？
但是此刻，前尘往事皆已明了，心结打开，又受祝红阳委托坐镇破天塔，也终于有时间静下来。
再遇到这被祝红阳“搬进”破天塔的千古名篇，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浩大的声音缓缓诵读《天问》，声音直入脑海。
樊二娘秀眸合上，慢慢盘膝坐下，红唇微涨，跟随诵读。
三百七十三句一千五百六十字，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别说是在先秦时代，就是搁到现代，也有许多问题压根就回答不了。
其中更是涉及到天文、地理、神话传说、哲学、历史等等，绝对让所有思想家、哲学家、历史学家、文学家汗颜。
但是在已经天人合一的樊二娘眼中，这就是武道探索的道路！
从紫云花树那里了解到圣天大陆武道文明的起源、发展、昌盛，樊二娘的眼界豁然打开，往昔通灵过程中看到的一个个世界逐渐鲜活起来，无数明悟涌上心头！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樊二娘身上散发出来，她好似畅游在岁月长河中，追寻着一个个问题的答案。
天从何而来？人由何而来？
天人合一又是合的哪个天？
观星鸟王一双鸟眼中露出艳羡的神色，这就是人族，天生拥有灵智，更拥有学习能力，这是其他万物生灵所不具备的。
妖兽更多的仰仗是天生本能和血脉传承，就算想学其他妖兽的本领，也根本学不会学不成！
破天塔内的情形，祝红阳不知道，哪怕他就是破天塔的主人，但是不进入其中，他也无法探知塔内的一切。
议事结束，大战即将爆发，所有人都开始忙起来，只有他是个闲人。
此刻他正顶着烈日，认真打理开辟在落星湖畔的几亩菜地，没有使用任何手段，挥舞着锄头和疯长的野草做斗争。
司文秀铁了心要跟随在他身边，旁边不到一亩的花田，就由她打理，此刻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嘁哩喀喳随心所欲修剪花枝。
也就是他们都已经是武者高手，真气流转之间不畏寒暑，否则四十多度的高温，哪怕是圣天大陆的普通人，也不会顶着大太阳干活。
陪在他们身边的，只有星儿辰儿两个小丫头。
星儿跟在祝红阳身后，把锄头挖出来的野草抱起来扔到菜地外面，摆在烈日之下，用祝红阳的话，就是把这些野草全部晒死！
辰儿跟着司文秀，剪下来的花朵枝叶分门别类搜集起来，毕竟能被种在这里的花株，都是上了品阶的，各有功效，不像祝红阳那边仅仅是地球世界的蔬菜。
其实一年多来，祝红阳在地球世界，司文秀在黄沙州，这片菜地和花田一直都是两个小丫头照看，有没有这两口子没啥区别。
祝红阳有心增加各个祝家庄的蔬菜品种，开辟的这块菜地，一年多时间已经收了不知道多少茬，毕竟天地灵气浓郁，地球世界的蔬菜在这里生长周期都大幅缩短，种子更是已经开始推广到各个祝家庄。
下次祝红阳要是再巡游各地的祝家庄，没准能吃到红彤彤的西红柿、清脆爽口的黄瓜、辣的流眼泪的朝天椒，比冬瓜还大的青茄子等等
当然，好环境也催生出许多杂草，不把这些野草清理掉，他从地球世界带过来的这些蔬菜，能被这些杂草欺负到死。
所以，照料菜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除草，而且是人工除草。
别说这个世界没有那些除草剂之类的化工产品，就算有祝红阳也绝不会使用，
远处临湖的树荫下，华老爷子和关老太太悠闲垂钓，华子兰肃容站在两位老人身后，充当人形空调。
可惜整整一个上午，两位老人钓了个寂寞。
落星湖，其实是人工湖，更像是观星鸟王的巢穴，没有它的允许，哪里会有鱼虾之类的活物？
就算观星鸟王已经离开，这里会逐渐滋生水草游鱼，那也需要时间不是。
眼看着祝红阳已经收工，华老爷子举了举鱼竿喊道：“小子，过来乘会儿凉！”
祝红阳把锄头交给星儿，与司文秀并肩走过去。
受自然气候影响的，仅仅是两位老人，乘凉什么的，对于祝红阳和司文秀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看到华子兰依然站着，祝红阳不由得捂了捂额头，这丫头吵着要上战场，让他左右为难。
悄悄跟着张云峰，混在学员中去金凤城转了一圈，华子兰也算见识到武者战争之间的残酷。
斗兵斗阵斗将，几天下来死在她眼前的至少好几千人，也让她差点没藏住天武者的气息。
毕竟华子兰虽然是出自军中，但是真的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亲手杀过人，那次经历也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
华老爷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小子，说你不像上位者，没有王霸之气，结果你转头就挑起战争。”
“动辄上百万上千万大军对战，这要换到地球上，足够掀起新一轮世界大战，一旦动用核武器，就算地球不会毁灭，也将经历漫长的核冬季！”
“而且，我发现你身上有种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虽然你就在我眼前，但却距离我很远，远到你就像在另一个世界。”
祝红阳无法明说，这其实是他逐渐掌控体内庞大星辰之力的后遗症。
掌控的越多，他就越像那颗游荡在星河大世界的黝黑星辰，面对无数世界兴衰起伏都能当个看客，何况眼前这点小场面。
就这已经是祝红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上忘情”，时刻提醒自己是个“人”，否则这种感觉不仅仅会影响到华老爷子这种普通人，恐怕武者高手也会感到那种如神明俯视世间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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