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以后,容家的第一个小宝宝出生。
一个六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小名叫东东,是他那个不靠谱的妈妈起的,说是绞尽脑汁想了三天三夜。
因为爸爸的名字是奶奶起的,妈妈的名字是爸爸起的,所以他的名字,必须要妈妈起。
爸爸妈妈一南一北,他就成了东东。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个西西。
几个人凑成东西南北,用他妈妈的话来说,一看就是一家人。
东东从小就聪明,别人都在哇哇大哭的时候,除了吃奶和拉臭臭会哼哧哼哧干嚎两声,其他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用他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不哭也不闹,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害怕,只有回到妈妈怀里的时候,才会带上小孩子的稚气,可可爱爱的往她怀里钻,小手还不听话的握着她的手指。
容奶奶越看越是觉得欢喜,轻轻摸着东东的脸蛋,眼里的慈爱仿佛要溢出来了,“简直和阿南小时候一样,不哭不闹,就连掐他脸蛋,也只会拿眼睛看着你。”
东东听见太奶奶在说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小身体麻利的爬啊爬,爬到老人身边,抓着她的衣角,“啊,啊……”
奶声奶气的声音简直把心都给融化了,容奶奶赶紧把胖墩墩的小身体抱在怀里,轻轻的晃动着,“东东真是个小聪明。”
容北笑着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蛋,乐的清闲拿过角落的零食,刚把包装袋撕开手还没有伸进去,就听见稚嫩的声音仿佛有些生气,“啊!啊!”
转过头,就看见小东东皱着眉,拳头挥舞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零食袋子,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小腿又蹬了蹬。
看了看他,又看看手里的零食,容北认命的放了回去,双手抱胸看着这个小冤家。
东东看见她的动作,也不蹬腿也不生气了,又恢复成那个乖乖巧巧的模样。
但只要她的手一伸向零食,那双大眼睛就像是装了雷达似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然后气鼓鼓的“咿咿呀呀”说着婴儿语。
那个教导主任似的管教,简直和某人一毛一样。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成天看着你妈吃零食,”容北觉得自己生出来的这个娃,半点和她没有关系似的,简直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手指戳着他的脸蛋,“是不是?是不是?”
“现在还小呢就知道替你爸看着我,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她仿佛只是贡献了个性别。
东东很无辜的看着妈妈,伸出他的小手手抓着她的手,还“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他不是故意的。
他是有意的。
开门的声音响起,讨好妈妈的东东突然转过头去看向门口的位置,激动的眼睛越来越亮,小腿又开始蹬起来,挥舞着小手臂求抱抱,“啊,啊……”
容南看着沙发上等待着他的家人,工作的一身疲惫全部消失,快步走上前轻松抱起胖娃娃,动作堪比熟练的奶爸,“东东今天有没有闹妈妈?”
东东伸出小手抓着男人头顶的警帽,似乎对上面的亮晶晶很感兴趣,懵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喜欢爸爸。
比起其他男孩子喜欢软软的妈妈,东东则更喜欢和爸爸在一起,靠在坚硬的怀抱里吐出一个泡泡,缩小版的脸蛋稚嫩,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父子俩极为相似的眉眼。
“东东都不让我吃零食,跟你一样,”容北笑着告状,哪怕是已经是个母亲了,也依旧喜欢耍赖,“看看,说不是你亲儿子,我都不信。”
“我儿子当然得像我,不然你就麻烦了,”容南掂了掂有些重量的大胖小子,坐在她身旁眼眸中满是幸福,叮嘱的语气,“儿子,以后好好看着妈妈。”
“她不听话你就告诉爸爸,和哪些叔叔见面了也要告诉爸爸。”
东东听懂了,气鼓鼓伸出手指着零食袋子,脸颊都圆圆的,像是在告状。
弄的容北又气又笑,好想咬他一口。
容奶奶无奈的看着他们三个打打闹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沟壑加深,低下头,拖鞋上趴着的小贱贱正欢乐的咬着她的裤腿。
感觉到她的目光,谄媚的用小脑袋蹭了蹭,然后继续咬。
调皮捣蛋的。
这样和睦幸福的生活,是她一直想要拥有的。
她的孩子们,有了美满的家庭,有了可爱的宝宝。
她的一生,无憾。
陪着他们又过了两个完整的春节,直到东东会完整的喊出“太奶奶”,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容奶奶没有等到送她的小重孙上幼儿园,安静的躺在床上离开了。
没有痛苦,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安详,去了一个其他的世界。
回到家的容北抱着东东大哭了一场,跪在床边上,任由怀里的小男孩给她擦着眼泪,眼眶红红的,“爸爸妈妈只有你了。”
他们没有奶奶了。
东东不懂妈妈的话,但是却知道她在难过,伸长了手臂抱着她的脖子,声音稚嫩,“妈妈,不哭,东东在。”
大眼睛看向旁边同样一语不发的爸爸,小手抓着他的大手,“爸爸,东东在。”
容南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长臂一伸抱紧了一大一小。
次年冬天,本应该出去和小朋友玩的东东一反常态,抱着妈妈的肚子不肯撒手,小大人似的把脑袋靠在上面,似乎在听着什么似的,头顶的一撮呆毛楞楞的。
自言自语的嘟嘟囔囔小声说着什么,容北问他话也不回答,只递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小眼神,皱着眉头,“妈妈不要打扰我。”
说完,脑袋又贴在她的肚子上,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竟然是傻笑了起来。
就连看到了回家的爸爸,小迷弟东东也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前迎接,反而是特别认真的板着小脸,摸摸软乎乎的肚子,拽着他的手放在上面,奶声奶气的,“爸爸,太奶奶在这里。”
容北愣住了,容南的手也开始僵硬。
总有人说,纯真善良的小孩子总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而此时,那张和男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特别严肃,东东用他的小手摸了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肯定的说道,“爸爸,真的有宝宝的声音。”
“是个漂亮的小妹妹。”
“我们叫她西西好不好?”
“好,”容南半蹲下身,大手温柔珍视的抚摸着依然平坦的小肚子,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那双带着隐隐泪花的双眼,声音带着不明显的哑,“欢迎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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