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的医馆收治了一位病人，他与一位世家小姐两情相悦。本打算上门求亲，恰恰在求亲时与皇上选后相撞，世家小姐的名字被大臣举荐上来，收入了这立后名册之中。”
她抬眸与他对视，“所以臣妾想看看皇上是否圈了名字，圈的是谁。”
如果不是薛婉儿，那是最好的。
“就这么简单？”
和凝点点头。
“朕以为爱妃不想朕立他人为后。”
“什么？”
“朕立你为后如何？”
她马上从皇帝的怀抱挣脱出来，跪在地上。
“臣妾不敢，臣妾乃一介女医，毫无家世背景，只愿能伴君左右，并无他求。”
皇帝看着她真诚无比的神情，发起誓来就像真的一样。
“起来吧。”
她站到皇帝身侧。
“朕已经挑了人选，不过忘记是谁了，你拿去看吧。”
她接过选后名册，打开一看，第一页的第二排，朱笔圈出来三个字，“薛婉儿”。
薛婉儿这是什么运气？
不，这不是运气，狗皇帝明知道是高阳王举荐还要立后，说明他已经有后招了。
狗皇帝不会让高阳王的人留在自己身边的，那薛婉儿进宫要么被冷落，要么被捧杀，甚至把她成为自己的人，用反间计诈高阳王的消息。
她愣在那里，皇帝抬眼看看她。
“怎么？”
“皇上选的正是臣妾所说的世家小姐，薛婉儿。”
她试探地看他一眼，“皇上可愿意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的意思，是让朕改立后人选？”
他选定的人，正是高阳王举荐的人。
“臣妾不敢，只是古人云，君子不乘人之美，皇上乃千古名君，后宫三千佳丽，何愁找不到皇后人选？”
皇帝轻哼，“那月嫔为朕找一个皇后人选，如何？”
和凝挑眉看向皇帝，这找媳妇的事情，你敢交给小妾干，真敢呐。
“臣妾无才无德，怎能替皇上寻找立后人选？”
“你不是让朕放了薛婉儿吗？朝臣就立后事宜叨扰多时，若是这人选空出来，大臣们怎能放过朕？”
皇帝指向堆放的奏折本子，“这里面前几日有五成皆是立后的奏折。”
她摇摇头。
狗皇帝就是太听劝了，大梁朝廷不杀言官，就让那群言官长了胆子，整日叽叽喳喳叫。
“你帮朕找个合适的立后人选，朕就放了薛婉儿。”
好啊，狗皇帝精明的很呐。
这是要跟她讲条件。
“臣妾不仅要薛婉儿，而且要皇上给薛婉儿和苏时恒赐婚。”
他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苏时恒？”
“正是。”
苏家父子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武将，苏时恒重伤回京养病，大抵是在她那里医治的。
所以太后寿宴，才会有苏瑾出现。
这样一想，事情便豁然开朗了。
“既然是苏时恒的婚事，朕自然是同意的。”
让高阳王折一颗棋子，也行。
她嘴角露出笑意。
“不过你也要答应朕的事情。”
选后？
让一个贵嫔选后，不仅传出去逾矩，选出来的皇后还会心生芥蒂，把她视作潜在的敌人。
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有？
“臣妾认为不立后也没什么问题。”
“不立后？”
她点点头，“此事办起来容易。”
不立后，还免得被人管，随便狗皇帝纳入多少妃子，怎么玩都可以。
多好的事呀。
那群朝臣不就是嘴会说么，大不了让她去舌战群儒。
他看她的面色淡然，想必已经有了主意。
“说说看。”
“皇上明日上朝，第一件事先宣臣妾进殿即可。”
他的薄唇露出笑意，“朕准了。”
她将选后名册放回案前，又到书架上翻找古籍来看。
他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情。
——
戌时，宫内掌灯。
皇帝放下手中的事情，看她已经在一旁坐着打起瞌睡。
于是故意咳嗽两声。
和凝吓醒，急忙站起来。
“皇上。”
“走吧。”
“走？走哪？”
她一头雾水，这掌灯时间，她应该回自己的长乐宫才是啊。
“陪朕去游湖。”
游什么湖？
湖有什么好游的！
没等她拒绝，皇帝唤来宫人。
“吴公公，朕和月嫔要去太清湖，晚膳就在游舫上用。”
“是。”
——
月夜下，太清湖的荷花已经开始落败，尚有少量晚开的粉色花朵，发散出清香，莲蓬比比皆是。
游舫中，她与皇帝对坐在窗前，桌上摆着吴兴连带鲊、西江料、红羊枝杖、升平炙等御膳。
和凝露出欣喜之色。
“朕曾多次问你一起游太清湖，你都拒绝朕，今日一见景色如何？”
“虽然荷花已落败，但湖上清风吹过，心旷神怡。”
久居深宫，偶尔出来看看风景也不错。
做个宠妃，天天斗法，太累了。
她想着，不知道这太清湖的水深不深，里面有没有大鱼、大蛇之类的。
大梁百年来，有多少人掉进这湖水里淹死的，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用膳后，游舫撑入荷花深处
皇帝让她坐着等他一下，然后走到船头。
“皇上，危险！”
吴公公急忙前来拦住。
狗皇帝要是栽到湖里，不知道会不会游泳。
若是不会游泳，淹死了，她便是头号罪人。
“皇上想干什么？”
她也跟着到船头。
他摘下新开放的几束荷花递给她。
“爱妃可喜欢？”
这荷花看看就好，给她，能吃么？
停顿些许。
她还是将荷花接了，摸摸与手一样大的花瓣，里面的花蕊抖动，掉落鹅黄花粉。
清香四溢。
“谢皇上。”
见她领了情，他露出笑意。
——
回到游舫内，二人坐在席上，比七夕那日的船宽了不少。
皇帝搂着她，“阿凝唱一首江楼夜如何？”
“春未尽，梦如潮，弦如丝，人未老，年年岁岁灯相照，花谢花开复逍遥；春楼醒，月正圆。春风入梦醉江南。灯映人间不眠夜，一弦一柱莫等闲。”
唱完，她有些想睡着了，掩面打个哈欠。
“夜深了，皇上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不早了，回宫。”
吴公公躬身，“是。”
——
游舫停靠在岸边，皇帝先行走上岸，转身来牵她的手。
她拿着荷花想自己跳上岸，没成想脚踩在岸边碎石，差点掉下去。
皇帝急忙搂住她，二人退后两步。
她看向船下的淤泥，这一跌回去肯定会被那些女人笑话的。
幸好。
常在河边走，杀手也容易栽跟头。
皇帝看着她，“不喜欢朕牵你的手？”
是的，除了在床上，最好别碰她。
她可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
“臣妾怎敢，只是刚才臣妾以为区区一丈，自己能跨得过来。”
就此，二人无话，行走在月光遍地的路上。
周围是盛开的玉兰花、紫藤萝，萤火幽幽。
走着走着，长乐宫到了。
她看他一眼，心想他今夜不会又睡这里吧。
“爱妃回去休息，朕回承乾宫。”
那太好了。
“恭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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