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高诚寻来了郭嘉跟秦怡。
至于韦端那边，等明天吧...
“坐。”
见到两人到来，高诚放下手中的籍册，示意二人落座。
而后，言道：“下午的时候，阎相与大将军来了一趟，想必汝等也都知晓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完，高诚率先看向郭嘉。
调查司又是一点信没报，搞什么呢？
郭嘉有点懵，看我干嘛？
“陛下~”
“嗯？”
“嗯。”
眼神交流下，高诚算是明白了，郭奉孝压根就没认知到调查司的严重失误。
唉~稍后再说调查司的事吧。
“秦卿，少府那边怎么回事？筹建国营厂坊，也能生出这么多麻烦？”
高诚神色间很是不满，给了少府这么多支持，结果办个事还惹的自己一身骚，还能不能好好干了？
秦怡嘴角一苦，也知道自己事做的不够全面，惹了非议。
“臣有负陛下重托，还请陛下责罚。”
看着秦怡一副请罪的模样，高诚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忠心的鹰犬。再说，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与士族、豪富产生冲突，朕有准备。”
高诚没有多怪责秦怡，早有预料的事。
“河东那边倒是顺利，有裴、柳、卫等大族攘助，中央河盐工厂建设诸事宜已经确定下来。由少府全权掌控、售卖，原盐监大小官吏，调任工厂诸职司。盐匠方面，省去老弱病残，余者一律聘用为工厂员工。此外，工厂筹建由河东郡府、魏王府及民间筹资，最多半年时间就能全面建成。”
秦怡知道怎么说话，先汇报了进程迅速的工作，然后才悠悠道：“长安这边，铸钱署那边也已经改革完毕，正在筹建新的厂房。由京兆尹属下诸监、坊，也正在进行交接工作，商定新建场址。最后，麻烦就麻烦在民间私营作坊及将作坊那边。”
“将作坊那边也出了麻烦？”
民间私营作坊高诚没有在意，但将作坊也出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
“具体情况就是将作坊那边有许多匠户闲暇之余，跑到民间私营作坊内工作。而其中更有些许人征召不归，也有人打算离开将作坊，进入民营作坊。因此，国营司下面的人用了些不好看的手段。”
说完，秦怡便垂下了头。
没办法，错在自己。
自己也是没想到将作坊那边如此复杂，更没想到下面的人动了手段。
唉~
“将作坊属官坊，比起民间匠户待遇高出了许多啊！此外，将作坊的匠户视规定如无物又是什么情况，少府这么多年来没有丁点察觉？”
再看向秦怡的时候，高诚的目光中已经是充满了些许不善。
将作坊属于少府直管，大概有三万多匠户，携妻带子的不下十一二万人，都在长安诸坊附近的里居住，有着专门的管理吏员。
平时负责的生产工作就是维膳宫殿、制作军器、车驾及一系列的御用物品，此外还得负责提供高端技术研发以及对地方的技术支持。比如地方筑堤、筑城、架桥等，都需要将作坊提供技术支持。
当然，将作坊也会汲取地方上某些领域的技术研发知识，不断的进行增进改善。
毕竟是为皇帝老儿服务，万一皇帝老儿听说过地方有新奇玩意，将作坊却做不出来，那不就丢份了嘛。
所以，这些匠户怎么会跑到民营私坊内工作？
这几年仗也没少打，光是制作甲胄军器，就够那几万人忙活的了。
其次民营方面给的钱肯定多，这个不怀疑，但国家待遇好，机会多啊。爵位改革的时候，匠户也能拥有民爵了。更别说是少府养着的匠户了，有好处肯定先紧着自己人啊。
而作为少府的领导头子，秦怡是怎么做事的？
“陛下，这种情况还得从中平年间以工代赈说起。当时诸府部倡导节流开源，少府将作坊也就安排匠户于民间取利。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将作坊匠户与民营私坊的密切联系。臣未能及时察觉，束下无方，以致今日之误，请陛下责罚。”
秦怡说完，高诚便细细回味起往日来。
当年国朝未立，许多事都是便宜而行，再加上律令不清不明，更无后续约束管制，结今日之果亦属必然。
这事，秦怡的责任还真不大。
以工代赈刚开始的时候，秦怡还只是个衡水都尉，只负责铸钱及管理上林苑两件事。将作坊当时还直属于征西将军府管辖，毕竟战乱年代工匠非常重要。
而称王建制后，将作坊依旧划属到国相府。后面一再改制，虽于国相府下复置诸卿，可将作坊仍未归属少府。
直到称帝后，分化相权，将作坊才重新回到少府寺属下。至今，也不过区区三载有余。
这么短的时间内，秦怡能够理清诸苑林、监属、宫室、行居已是不易。近日事务又那么多，失察实属常事。
毕竟，秦怡不提这事，自己都不可能回想起来。大家都是人，谁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但，该罚还是得罚。
“少府失职，责罚乃是必然，不过如何责罚，刑部自有定论。然，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此事，以免影响国营厂坊的筹建计划。”
“臣已安排属官去彻查此事，只是匠户若不愿归制该如何处置，以及对于收留将作坊匠户的民营私坊，是否一律并入少府?”
秦怡心中带着些许敬畏问道，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还是国营厂坊与民营私坊的利益纠纷，匠户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高诚微微摇了下头，言道：“国有国法！将作坊匠户的行为举止，若有违当下律令，自是依法处置。若无违当下律令，其自有归从私坊之宜。至于民营私坊，自然也是如此，遵从律法者少府完全可以与之合作互利，违反律法者亦当以国法论之。”
“而今，御史府、刑部及廷尉府正在修订新的大周律，其中包含有关于商贾、私坊、私盐及商铺等一系列的律令法规。卿可与三府沟通，而后由中枢府颁布法令，以使天下咸知。”
“这，岂不是耽搁了国营厂坊的筹建计划?”
秦怡有些呆，等中枢府行令告布天下，黄花菜都凉了。
高诚无奈的长叹一气，言道：“卿等难道不能先透出风声?民间私坊多是以布坊、市坊、陶瓷、砖瓦等民用物品为主，这些少府都可以拉拢扶持。至于那些涉及盐铁马矿等战略物资的私坊，给他们通个信，尔等也不敢与朝廷作对，唯一的活路就是与少府合作。只要入了少府，那还能由他们说的算?”
听自家陛下说完，秦怡慌忙颔首请礼。
感情自己一直会错了陛下的意思啊，还以为陛下打算借此次国营厂坊的筹建，打压士族豪富的实力呢。
这就尬了～
早知如此，自己也不至于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挨骂受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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