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选择性观看，男主上辈子的人生并不完美）
第一次见那个女孩子，是在生产灯泡的工厂门口。
早上五点，天还是昏暗不清的。
沈纪年蹲在那里，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包。
“小子，这下没再骗我吧，再敢骗我，我就弄死你！”
沈纪年理了理盖过眼睛的头发，直接站了起来，把手里的包递过去：“这是全部。”
“欠你的钱我都还清了，别再来找我了。”
对面五个纹身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接过了那个包，翻开来看。
拿出来数了一下。
接皱起了眉头，很凶。
“不够！缺了两千！”
“钱呢！”
沈纪年瞥了他们一眼，开口说了一句：“够了。”
“利息呢！”
“没有。”他不紧不慢地说着，刘海下的眼睛暗的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还完了，不欠你们。”
说着，他就要离开。
五个人气的把包丢在了地上，冲过去勒住了那个瘦的皮包骨的人。
“你小子！横什么横！”
“今天我不打死你，你就是我大爷！”
“兄弟们，给我打！”
扑通啪叽的声音在这个死胡同显得尤为响亮。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所有人脸上都挂了彩。
最严重的，当属那个趴在地上，眼神冷冽昏暗的男生。
他死死地看着前方，似一只狼，在伺机而动。
“大哥，这小子是不是傻了？”
一个人站了起来，斜眼看。
“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一瞬间，底下被压着的人就猛地一用力，站了起来，抓起了地上废旧的灯泡碎片，插在了旁边的纹身男人身上。
“啊！”
“大哥！”
“这小子要钱不要命……”
“快带大哥去医院！”
几个人一人一拳，把沈纪年撂倒在地，就匆匆离开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
秋天泛着一丝凉意。
地上，趴着一个已经看不清长相的人。
沈纪年睁开一只肿胀的眼，望着前方来往的人群。
现在五点半，是夜班灯泡厂工人们下班的时间。
“天呀，这是谁呀？”
“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别过去，一看就一个混混，到时候缠上麻烦了。”
“快走吧，就当没看到……”
人一个个走过。
指指点点看了一眼，就加快速度离开。
沈纪年抓了抓地上的土，眼前逐渐晦暗不清。
越发模糊。
他大概是要死了。
死，并不可怕……
“你，还活着吗？”
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软软的，没有一点儿攻击性。
一女孩？
沈纪年眉头皱了皱，恢复了些神志，掀起重重的眼皮。
就看到了一个瘦瘦的女孩，扎着个马尾辫，身上衣服也十分破旧，肩上背着一个帆布包。
可真丑。
“你很会打架吗？我刚才看你一个人打五个，很厉害。”
他懒得回答，女孩并没有在意，继续说话。
“我可以帮你，带你去医院，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纪年再次看了一眼这个说话都有些哆嗦的女孩，依旧没回答。
“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是看你很厉害……只要你以后能保护我，不会太麻烦你的。”
“你是不能说话吗？”
“你不能说话，我就当同意了……你以后要帮我哦。”
“很简单的……”
沈纪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在彻底没意识前，他记得，那个女孩在她的耳边嘟囔着什么，然后竟然还把他扶了起来，累的喘着气，不断说着，别死，你要活着，这些话……
最后，他好好的。
他被送到了一家医院，醒来的时候，他的脸被涂满了紫色药水，还有纱布，创可贴，总之，他认不出来自己了。
可真丑。
和那个女孩一样丑。
女孩正趴在他躺着的床旁边，睡得很香。
脸上被压了一个红红的印子，越发的丑了。
沈纪年莫名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睡得不省人事女孩的脸，眼睛微微眯了眯。
果然，不讨厌。
这么丑，他为什么不讨厌？
很怪。
看着桌面上的馍和咸菜，沈纪年直接拿了起来，咬了一大口放在了嘴里咀嚼。
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直接下了床，瞄了一眼床边趴着的女孩子，就离开了。
蒋初初醒来后，看着空空的床位，陷入了沉思。
“亏了。”
她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不是说这些混混最仗义了吗……”
“真可惜。”
……
沈纪年这段时间很忙，债务还清了，没人来找他麻烦了，但是他有了新的麻烦。
还要去保护那个瘦叽叽的蠢女孩。
她那么蠢，一看就会被经常欺负。
跟了她几天。
才发现，她果然是个蠢的。
谁都可以欺负她。
还有男生深夜跟踪她。
他好心，在事故发生之前，解决了她所有的麻烦。
她有两份工作，晚上是灯泡厂，白天是服装店。
她活的很累，和他一样累。
但是她比他蠢，她有钱也只会不厌其烦地吃一家饭，要最便宜的那个，她还会偶尔心善，把手里的馍喂给路边的小猫小狗一口，也只有是一口，不会再多了。
有时候小猫还会闻一闻她扔来的馍，就嫌弃地跑来了。
她会幼稚地冲着小猫教训两句。
她不仅蠢还傻。
总是做一些没有理头的事。
她的日子很平淡，生活很简单。
她没有上学，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
经过观察，她看样子是和他一样孤单的人……
她一直都是蠢蠢的，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躲在一旁哭。
她哭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只会落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日子久了，他竟然有的时候也会变的蠢笨，没有脑子，想要冲过去接住她的泪。
她总是爱吃一家饭菜。
那家饭店叫中福小馆。
很巧，他在里面洗碗。
她喜欢吃这家店最便宜的蛋炒饭，那没放几滴油的蛋炒饭，他看得心烦，就亲自上手，拿出了姥爷教他的本领，每天揽活给她做。
看她吃的开心，他还想做第二次，第三次……
可，有一天，她消失了，他找不到她了……
他知道她叫蒋初初。
他问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才知道，她出国了……
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他也想出国……
她是个蠢的，需要人保护。
老师说，他出国唯一的机会就是好好学习。
考上最好的大学，申请出国。
他要有钱。
要有保护她的能力……
他想，下一次，找到她后，他会站在他的面前，亲口说保护她。
她总爱哭，他应该学会怎么哄人的。
他抱着认真学习的姿态，一边挣钱，一边高考。
沈纪年靠着竞赛，一年后，考上了京大。
成为了一中学渣逆袭的传奇人物。
沈纪年的生活只有三件事，学习，挣钱，找人……
高二一次学习交流，他去到了Y国。
可这次，他是个懦夫。
他看到了她，两年的时间里，她变了很多，她脸上有了些肉，更白了些，可她的身边有一个男人。
她笑的很开心。
她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他记了很久的话。
“你能保护我吗？”
“当然……”
那个男人回答了她。
曾经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答……
她不认得他。
原来，在她看来，他只是个陌生人……
他懦弱地，灰溜溜地逃了。
回到了国内。
继续自己平淡无波的日子。
挣钱、学习、不由自主关注她……
她回国了，和那个男人结婚了。
关注的太多，沈纪年知道了一个秘密。
她的养父，威胁她，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房子，她努力挣来的钱，还想……欺负她。
他看不得有人欺负她。
他答应过的，要保护她……
应该帮她彻底解决后患。
……
沈纪年成功了。
却断了腿，坐了牢。
他想，他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应该会很幸福吧。
有另一人能保护她。
……
一晃就是十年。
沈纪年出狱了。
他的财产被没收了。
他一个瘸子要重新开始。
幸好，他有房子，有放在周封那里的积蓄。
他的日子很简单，吃喝，照顾无用的自己，让自己活着。
毫无波澜。
可……他竟然能再见她。
就在小区楼下。
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缩成一团的人是她。
……
她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她好像随时随地要死，她的脸上身上都是伤。
她怕的要死，比以前更胆小，浑身颤抖，不愿意让人碰。
差点，就窒息。
费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抱回了家，沈纪年想，他就算是死，都不会再放开。
蒋初初养病的这段时间，沈纪年都很怕，他小心仔细地照顾，无微不至。
生怕，她说一句不。
她的确没说过，她还说了一句，他喜欢的。
“沈先生，我可以留下来吗？我可以照顾你……”
“好。”我当然能照顾你，只照顾你，保护你。
沈纪年从来没有贪恋过。
更不喜欢有过多的奢望。
因为，他的奢望总是像是在做梦。
一醒来，就都是假的。
可这次，他得到了所有……
她趴在了他的床上，说喜欢。
她强迫地吻她。
撕扯他的衣服。
她说，第一眼，她就喜欢他。
她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
她想成为他的妻子。
一辈子都在一起。
蒋初初得逞了，沈纪年也得逞了。
这是沈纪年简单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他得到了他唯一的爱人。
可，蒋初初病了。
很严重的病。
心脏坏掉了。
要换。
可根本没有心脏给她。
她坚持不住的。
沈纪年不能失去蒋初初。
可她没有他却还能活下去。
曾经，她就可以。
这次应该也可以。
蒋初初其实一直都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真的找到心脏了吗？”
“嗯，找到了，你很快就能好。”沈纪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虚弱那人的脸，很温柔。
“那以后，我就还能陪你，和你一起散步，做饭，做很多事情……”
“当然，你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只想和你一起……”
“嗯。”
换完心脏的那天，沈纪年没有死。
他很坚强，躺在床上。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医生说，他最多能坚持两周。
妻子的心脏能在他的胸膛坚持两周，可真好。
够了。
蒋初初醒来的时候，沈纪年完好无损地坐在旁边。
照顾了她十天。
他会每天和她聊天，每天喂她吃饭。
可在十天那天早上，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拿出了离婚协议书。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恨的话。
“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看你可怜。”
“你很麻烦，要我照顾。”
“我不想再见到你……”
之后，他就离开了，不顾她在后面哭。
这次蒋初初哭出了声，要他不要离开，她会改。
可，他做不到了……
他坚持不住了。
回到了病房，他就睡着了。
一个人……
*
蒋初初哭了很久，心口绞痛，
她只当他在开玩笑。
可……一天，两天，一个月，他都没有出现。
她找不到她。
蒋初初怕的很，找到了周封，他唯一的朋友。
“……求你，告诉我。”
周封双目赤红，回答了三个字。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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