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瑶坐在张亮旁边，看着他浑身紧绷，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侧头偷笑。
真是个憨子。
一路无话。
等到了供销社，周立伟以守车为由，没跟着下车。
张亮机械式地跳下车，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还是小瑶好心地扶了一把才稳住。
张亮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从脸红到了脖子。
接着周立伟就看见张亮同手同脚地和小瑶进了供销社。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两人才一脸喜色地从供销社走了出来。
张亮看上去终于恢复了正常。
“周同志，谢谢你了，工作已经搞定。今天中午去我家吧，我请你们吃饭。”
周立伟看向张亮，看着那期盼的小眼神。
得嘞，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家伙就差将‘要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行，那就在你家吃了饭再走。”
张亮很是兴奋，“伟哥，小瑶说她做饭手艺还不错，今儿就让她露一手。”
小瑶白了他一眼，不过没反驳，更没动手。
周立伟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和谐了很多。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刚才两人进了供销社后，小瑶想了想还是先找了个角落和张亮好好谈了谈。
在她心里，一旦接受了这个工作，也就是接受了张亮这个人。
她的性格不算内敛，但也是个保守的人。知道自己和他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他要是愿意负责，自己自然是愿意的。
要是不愿意，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赖上他。
显然这人是有担当的，愿意负责。可是想到自家的情况，她的心里莫名的自卑，也担心以后他知道了情况会反悔。
所以，在接手这份工作之前，必须要让他知道家里的情况，让他考虑清楚。
小瑶姓余，叫余姚。家里条件不好，爷爷在她5岁那年闹饥荒的时候，为了给家人省口吃的，自己却饿坏了身子，加上有病缠身，没熬多久就去世了。
母亲在她7岁那年，生弟弟难产，一尸两命。
父亲倒是有份正式工作，以前是邮局的一个邮递员。只是在她12岁那年冬天，一天外出送信件后，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他父亲遇难了，有人说他父亲丢了重要信件畏罪潜逃了。反正这么多年都没个结果。
但是邮局更加倾向后一种说法。
没有对他们做任何补偿，反而还要余姚家赔偿邮局所丢信件的损失。
还是有领导见他们家只剩下一位老人和一个孩子，着实可怜，才揭过此事。
余姚到现在都不清楚是真的可怜她们，还是邮局的领导在唱黑白脸。
余奶奶年纪大了，加上这些年家里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打击很大，身体不好，常年抹泪，没多久眼睛也迷糊了，直到失明。
这几年，小瑶一直和余奶奶相依为命，为了不让人欺负，她就女扮男装，以黑瘦黑瘦的小子形象示人。
听完小瑶的经历，张亮心疼得要死，要不是顾忌在公共场合，这家伙肯定会将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到了余家，张亮从车上直接找了不少东西，有两罐桃子罐头、两罐麦乳精，两袋奶粉、一包饼干、一斤挂面，还有一斤红糖。
本来他是真的想直接送三转一响的，还是余姚说，太着急，会吓到奶奶。
张亮只好等下次。
周立伟看他们这样，猜测两人是说开了，处上了。心里说一点都不羡慕那是假的。
周立伟没再拿东西，他纯粹是跟着张亮来蹭吃蹭喝的。
余奶奶虽然眼睛不好，但是耳朵还挺灵。
听见进屋是几个人的脚步声，侧着耳朵问道，“小瑶，你带朋友回来了？”
余姚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脸颊微微泛红，轻声应是。
张亮一个箭步也冲了上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扶住了老人的另一只胳膊，迫不及待地开始自我介绍，
“奶奶，你好，我叫张亮，是小瑶的对象，今天来看您来了。”
余奶奶先是一愣，旋即一喜，摸索着张亮的手，“是小瑶的对象啊，欢迎欢迎。”
“小瑶，快，给你对象倒水喝，这大热天的肯定热了。”
余姚嗔了张亮一眼，又介绍了周立伟，才去倒了两碗水。
接下去，就是余奶奶的查户口似的询问。差点将张亮的十八辈祖宗都问了个遍。
最后，余奶奶除了觉得张亮的家有点远外，其余的都很满意。
“那这以后小瑶要跟你去志河县啊？有点远啊。”
张亮道，“奶，以后小瑶要是愿意跟我回志河县，您也跟着一起。要是她不愿意离开哈市，我就经常过来。”
余奶奶听得连连点头。
小瑶其实觉得，现在谈这些都还早，两人也就因为他的无意冒犯，有点迫不得已才处的对象。没有感情基础，怎么都要再相处看看。
她担心两人继续聊下去会聊到结婚上去，赶紧插嘴，“奶奶，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暂时不会去。现在我要上班，他给我在供销社安排了售货员的工作，明天就上班。”
余奶奶一听未来孙女婿还帮忙安排了工作，顿时喜形于色。
“好好，这工作好。”
周立伟看着他们聊天，再看看张亮那幸福的模样，他承认不止是一点点羡慕了。
估计这家伙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得美人归。而他，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这亮子也就是生到了好时代，这时候的人在感情上都纯粹，责任心也强。无意中的一个摸胸，就让他白捡了一个媳妇。这要是搁后世，就是将人家睡了，人家也不一定要你负责。
可现在不一样，不说摸了睡了，就是走的太近坏了人家的名声，都得对人家负责。不然就是耍流氓。
这也是很多人想娶谁或是想嫁给谁轻而易举就能算计成功的原因。
周立伟和张亮在余家吃了饭，没多逗留就离开了。走前张亮留下了家里的地址和单位电话，以及他们这次剩下的粮票。
余姚看着远去的卡车，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就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有了对象，还有了一份人人都羡慕的工作。
想到自己那个小眼睛对象，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小声骂了句，“臭流氓。”才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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