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张建国撮牙花子，结果就和苏烟现在的表现差不多。
哦，林振国连个军礼都没敬，摔门而去。
从那以后，两个人再没有见面。
直到任务重启，雷鸣剑把他派了过来。
一方面他是林振国的直属领导，关键时刻可以给予他协助，另一方面，是可以了解他的生活日常。
张建国不得不承认，他的老领导真的老了，现在开始关心这些鸡零狗碎的生活琐事了。
就比如这次让他去接苏烟。
那叫一个操心，就怕儿媳妇不来。
还叮嘱车开慢点。
“她怀孕了，怕颠。”
你儿子都快不行了，也许就等着见媳妇最后一面呢。
就这，还要慢点，“不急”。
还说不是为了孙子？
几百里路，就在交谈中快速碾过。
因为是军用吉普，再加上严打的震慑，一路畅通无阻。
等苏烟再次来到一八八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老远，苏烟就看见一个身影靠在走廊里的长椅上，低着头。
在他周围，有两个人警惕的站着。
莫名的，苏烟居然觉得那身影弥漫着苍凉、无助、绝望。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身影慢慢抬起了头。
一张棱角分明又眼神凌厉充满睿智的面容出现在苏烟面前。
和林振国有五六分像。
林振国老了，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苏烟忽然这样想。
那她是不是林振国青年中年和老年的样子都见过了？
苏烟的思维有点发散。
雷鸣剑视线落在苏烟身上。
“来了。”
看苏烟木然点头。
雷鸣剑一脸掩不住的悲伤：
“进去看看他吧，刚才医生说很不好……”
又看了看苏烟的肚子：“不管怎样悲伤，都要保重身体，为了你们的孩子。”
张建国跟在后面，看吧看吧，都是为了孙子。
苏烟点头：“好！”
跟着护士去换无菌衣。
让张建国有种错觉，就好像路上痛骂狗男人臭女人的是别人。
思维回笼，苏烟走的飞快。
她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二愣子，背后骂和当面骂那能一样吗？
再说她家男人还没发表意见呢，她就更不能爬前面指手画脚。
苏烟走进重症监护室。
里面没人，只有一堆仪器发出低微的声音。
让苏烟莫名想起了于场长离世前的样子。
苏烟摇了摇头，把不详的感觉摇掉。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做不出什么表情。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和记忆中迥然的林振国。
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抚摸他瘦削的脸颊。
“你遇到那么多事，为什么就不告诉我呢？”
“你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信任，是坦诚。”
“其实我也有秘密没有告诉你，那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张书记都跟我说了，你那么厉害，小小的感染其实也没什么是不是？”
“你忍心让咱们的孩子没出生就没有了父亲吗？”
“我上辈子嫁给你，凄苦一生，难道你忍心让我这辈子再重蹈覆辙吗？”
“林振国……”
苏烟再也忍不住，泪水潸然而下，低落在林振国的手上。
所有强装的坚强，铸造的坚硬外壳，轰然倒塌。
苏烟哭泣，无声……
重症监护室里，弥漫着悲凉。
“滴滴滴”
监测仪器急切想起，一群医生护士一拥而入。
苏烟被人扶了出来。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可自拔。
没有看见不远处一闪而逝的恶毒眼神。
重症监护室的门开开合合，医护人员出出进进。
苏烟的情绪逐渐平复。
她轻声呢喃：
“林振国，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不要让我恨你……”
没人说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扇门上，期盼着里面有希冀的消息传出。
林振国现在陷在了一个梦里。
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在看一部电视剧。
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凄苦的一生。
女人竟然是苏烟！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林振国。
看着她被婆婆各种欺辱磋磨、被小叔子毒打、被妯娌辱骂殴打……
看着他们可爱的大女儿被摔在地上，看着她被人下了药流产，疼得在地上翻滚……
看着她拥着两个孩子哭倒在他的坟头……
看着她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奔波在看病的路上……
看着她抱着离世的大女儿哭得几近昏厥……
看着她被婆婆小叔子夺了厂子，被赶出了家……
看着她抱着小女儿血肉模糊的尸体，双眼空洞，悲怆的嘶吼一声，一头栽进了河……
他嘶吼，怒骂，拳打脚踢，想尽办法想要靠近那个可怜的女人，哪怕一步。
却像是和那个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的壁障，不得寸进。
他看着那个世界的林振国，面对父母兄弟对妻女的暴行，为了报可笑的养育之恩，只会抱着头当缩头乌龟。
后来甚至为了逃避这些事情，干脆利用自己的隐藏身份假死……
直到妻女全部悲惨离世，才幡然悔悟……
可惜，一切都悔之晚矣……
林振国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他就那样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反复响彻的，是苏烟自杀前的那句撕心裂肺的“为什么”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振国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在自己的手上，身体上，迅速变得冰凉，痛彻心扉……
耳边，不再是那句撕裂般的“为什么”，却是变成了低低的絮叨。
声音逐渐扩大，最后凝成了一句：
“醒过来，不要让我恨你！”
林振国猛地坐了起来，又被人摁倒了。
耳边传来惊呼声。
他拼命挣扎，想要说话，让媳妇不要担心，他很好。
却又无力的软倒，再次失去了知觉。
苏烟坐在病床边，握着林振国的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顾不得理睬旁边的狗男女。
林振国呼吸微弱，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却不知道咋的，突然坐了起来。
手臂乱舞，扯的身边的各种仪器摔了一地。
昏迷多日靠输营养液的人，居然爆发了大力气，四个医生才摁住。
无奈的医生只得给打了镇静剂，这才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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