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什么事？”少年问。
女孩把手里樱桃递给他。
少年坐到她旁边。
一边吃樱桃一边故作淡定地问：“你看网上的新闻和视频了么？”
“嗯，看了。”
“你觉得怎么样？”少年神情依然淡定。“其实，10号也是我之前用其它办法激发出的异能。还是罕见的精神系异能。”
“是么？很厉害。”
少年亮着眼睛，“真的？你也觉得很厉害？”
一时高兴，吃了好几个樱桃，才把脸上的欢喜压下去。
你一句称赞，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待情绪稍微平定，他继续说道：“以前小时候，你就说过我很聪明。”
“以前小时候，你就喜欢吃樱桃。”
少年捏着樱桃的手顿住，安静看着她。
风吹起她的衣角和他的长袍。
以前小时候，他们在同一家孤儿院。
小男孩瘦弱，总是被欺负。比他大两岁的女孩一直护着他。
那时候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偶尔有好心人做善事才能吃到一次樱桃。
女孩不吃，全都攒着留给小男孩。
那是阮绫，和幼年被拐卖的裴宴的故事。
“好吃么？”女孩问。
少年把水果盒的保鲜盖盖上。
“好吃，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吃。”
“我能抱抱你么？”身边的女孩问。
少年一怔，“当然。”
从头到脚都局促起来。
他当然渴望她的拥抱。
她身上的光明，那么温暖，让人向往，让人滋生黑暗的欲望……
想把她吞噬，把她拖入深渊……
女孩手臂抱过来。
温暖的体温也传过来。
轻柔声音在耳边响起：“乖乖的，听话。”
-
裴宴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厨房里有饭菜的香味。
他身上依然穿着实验室的白袍，金丝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床前放了一双棉拖鞋。
裴宴起身，走到厨房。
里面油烟弥漫，辣味冲鼻。
女孩站在油锅前，一手拿着锅盖当盾牌似的挡在身前，一手快速翻炒里面的食物。
“马上就好了，客厅等一会儿。”
没有抬眼看，却也知道他已经来了。
裴宴被辣味呛得直咳嗽。
“什么菜？”
“辣椒炒肉和辣子鸡。”
裴宴皱眉，“你不是不喜欢吃辣么？”
“我喜欢。”
裴宴沉默了一会儿，油烟的气味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可我不喜欢吃辣。”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
“人的口味会变得，慢慢习惯就好。”
很快，饭菜出锅，装盘，端到客厅里。
这房子很小，二室一厅，大概五六十平，装修陈旧，但看着还算干净。
“愣着干嘛？坐。”女孩招呼他。
裴宴有些无所适从。
这房子已经断电了，很大可能性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容城了，而是在郊外的某个地方。
房里点着蜡烛，但光线不够。
本就陈旧的装修看起来布满灰尘，鼻尖弥漫着一种散不开的潮湿霉味。
“坐。”女孩再次对他说。这一次，语气里有些许命令的意味。
裴宴瞟了眼缺了一点边角的木质座椅。
迟疑着，最后还是没坐下去。
“有点脏。”
“那就擦一擦再坐。”
对面，女孩拿起筷子，已经准备吃晚饭了。
裴宴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凳子。
清浅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委屈。
什么也没说，把身上的白色长袍脱下来，垫在凳子上。
刚坐下又想起来没洗手。
吃了一口青椒肉丝的女孩抬抬眼皮，“推开窗子，对着雨水洗一洗。”
“雨水不干净。”少年忍不住反驳，这回委屈得明明白白。
行吧。
女孩放下筷子。
去厨房拿了一瓶纯净水，打湿纸巾，递过去给他擦手。
一番折腾之后，两人终于吃上了晚饭。
少年咬了一口鸡块，眉头皱起来。
还没说话，女孩的声音传过来。
“觉得辣就多吃饭。”
少年垂头，默不作声咀嚼嘴里的米粒。
吃完了饭，女孩把他的那盒樱桃递过来。
少年拖着椅子到窗边坐下，鼓着脸，看样子有点生闷气。
“喜欢这里么？”女孩问。
“不喜欢。”
“不喜欢也没办法，慢慢适应吧。”
“我们会在这里住很长时间？”
“应该会。”
“为什么？”少年问。
“因为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为了避免伤害别人，也避免别人伤害你，所以，我要把你关在这里，不准你出去。”
其实选个地方建造地下堡垒才是最安全的。只是时间紧急，只能先凑合一下。
少年了然。
浅浅的瞳孔倒映着烛光。
“你不喜欢我现在做的研究课题？为什么不喜欢？很有趣不是么？”
“这世上有趣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拼图或者画画？”
这两样东西，是之前阮绫被囚禁在高塔时最长用打发时间的方法。
少年侧头看了她一会儿。
弯起嘴角。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如果你愿意一直陪着我，那么我也愿意放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女孩点头，“那就好。”很乖巧，省心多了。
烛光之下，她的身影忙忙碌碌。
少年问：“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么？”
“可以。”女孩回答。
…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躺在卧室里。
一人睡了一张床。
女孩对着蜡烛在一本笔记本上勾勾画画。
少年躺在对面的白色床铺上，小声说着：“我今天没有洗澡。”
“外面有冷水。”
“万一我生病怎么办？”
“习惯了就好了。”
少年整张脸皱在一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我本来就很凶。”
少年默了默，安静下来，“对，你本来就很凶。”
不凶是没办法在孤儿院那种地方，护着一个小男孩生存下来的。
“明天白天再洗澡吧。”
过了一会儿。
“我可以去你的床上睡么？”
“不可以。”
“那我可以睡前抱抱你么？”
“不可以。”
“如果我硬要抱呢？”
“我会揍你。你现在打不过我。”
少年露出委屈的神情，“你很清楚，我有办法打过你。”
“如果你不介意我是死的，那么你可以用你的办法。”
少年不再说话。
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
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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